不论质地还是触感,都是一个冷冰冰的簪子,然而就是这支小小的簪子,将乐小义的修为足足拔高三层。
乐小义唏嘘不已,小声道:往后就叫你琉璃吧,你愿认我为主,却是委屈你了,若有机会寻到你的家乡,你要走便告诉我。
琉璃簪在月光下闪过一道流光,像是给了乐小义一个回答。
乐小义用两日时间稳固修为,将九重剑气练得如臂指使,期间循着机会上楼去探望了左诗萱,得知对方伤势好转,观其气色也的确好了不少,乐小义这才放下心来。
举行四院大比的地方在樾清居的演武场,四院各有十五个参比名额,监赛长老轩和在演武场中心的位置划开一个十丈方圆的比武区域,抽签决定每一场比试的参比弟子。
在比武区域外围,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设观战场区,各院弟子都在规定的区域内候场或观战,不参比的弟子没有硬性要求必须到场。
乐小义当日持剑抵达演武场时,才意外发现南院参比弟子只有她一个,观战的弟子一个也没有。
乐小义在众目睽睽之下到监赛执事那儿去报了到,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空无一人的南院弟子场区,只觉周身秋风萧瑟,无比凄凉。
前来观赛的何云露看见乐小义,私下寻到西院和南院场区的交界处,招手将乐小义叫过去,问她:你是来看比武的吗?
我是来参加比武的。乐小义一脸苦涩。
啊?何云露震惊,愣了半晌,才讷讷开口,你你有把握吗?这句话她只说了一个字。
乐小义却一下就意会了她的意思,苦笑道:你看我像有准备的人吗?她没想到柳清风会给她下套。
她一个体元境的小可怜,即将面临其他三院脉元境高手的合力碾压,她心里有苦说不出。
看其他三院弟子见怪不怪的样子,乐小义大概能猜到一点缘由,前几年邵煜在四院大比上伤了人,南院其他弟子也受到牵连,不仅脉元境十层以上的弟子不能参比,还会受到其他三院弟子针对,年年垫底。
久而久之,来的人就少了,甚至到了后来,南院的弟子不再参加四院大比,连观战者都只寥寥数人。
柳清风性情寡淡,也无胜负之心,更不会勉强别人,所以每年大比将至,见院内弟子兴致不高,参比之事,他提也不提。
而今叫乐小义来他也是存了一番私心,乐小义有几斤几两他当然清楚,像乐小义这样天赋的习武者,光是一个人苦修没有实际战斗经验,那些招式终究只是花架子,华而不实,到了真刀真枪的江湖里,很容易吃亏。
所以,他没与乐小义商量就直接给她报了名,反正就算是强制性的,乐小义也得来参加。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任性。场地外围,轩和虚眼看着形单影只,正向何云露诉苦的乐小义,抚了抚颌下长须,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他当初的决定果然没错,把乐小义送到南院去,这才多久?两个多月时间,柳清风身上的暮气便一扫而空,渐渐找回了他年轻时的朝气。
看见乐小义的第一眼,轩和就觉得这孩子身上有股劲,像极了柳清风年少时的样子。
柳清风斜眉睨他,冷哼一声没说话。
赛场上,监赛执事手里拿着笔墨竹简开始了简单的陈词,大致提点了一下比试的纪律和规则。
乐小义正满心愁苦地和何云露聊天,排遣一下郁郁的心情,岂料场内突然传来一声高呼:第一场比武的参比弟子是,南院乐小义,西院陈铎,请!
南院弟子参比了?
东西北三院弟子哗然,纷纷将目光转向南院场区一枝独秀的乐小义。
何云露蓦地住了口,随即清了清喉咙,小声道:勉之!
乐小义:
顶着百余人如看猴的目光,乐小义毅然决然地跳进比武区域,场外三院弟子议论纷纷。
她叫乐小义?年纪好小,有脉元境修为吗?
看起来好像只有体元境?
体元境就敢来参加四院大比?南院无人了吗?
呵,这位师妹是今年才进南院的新弟子吧?是不懂规矩才冒冒失失来参加大比的吧?
南院的新弟子?南院不是已经五年没收新弟子了吗?这样说的话,她才刚突破体元境,也算勇气可嘉。
怪可怜的,柳清风肯定没告诉她大比的情况,第一场就被抽到了,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不知待会儿陈铎会不会手下留情,给小师妹留一两分情面。
陈铎这个人你还期望他留手?你忘了几年前被邵煜打伤的那个人是他哥?她又是南院来的,这场悬殊太大了,期望监赛长老盯着点吧,否则可保不准陈铎会不会下黑手,给她废了。
何云露听见一耳朵,得知那陈铎和南院的邵煜有梁子,一张脸都青了,可乐小义已经上场,她再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场下的交头接耳站在场内的乐小义听不见,所以也不知道自己一来,参加的第一场比武就已经给人盯上了。
只听轰一声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像座小山似的砸在地上,掀起一蓬烟尘。
乐小义?南院的?陈铎说话瓮声瓮气,神态趾高气扬。
乐小义眨眨眼,如实点头:是,请陈师兄赐教。
呵。陈铎一声冷笑,扭头问一旁监赛执事,可以开始了吗?
执事看了他一眼,拧眉道:可以,点到为止!
他话音刚落,陈铎已如落石一般飞射出去,一拳砸向乐小义。
毫不留手,举座皆惊。
连监赛执事都愣了一瞬,随即大惊失色,陈铎乃脉元境二层的弟子,乐小义却只有体元境,这一拳下去,乐小义焉有命在?
场外,何云露脸色陡然沉下,柳清风轩和二人则依旧云淡风轻。
碎石飞溅,遍地疮痍,沙尘漫天。
监赛执事欲出手阻止陈铎,却听耳侧响起轩和的传音:无妨,静观其变。
执事迈出的步子生生收了回来。
待烟尘散去,落入众人眼中的却是另一番与他们预料截然不同的景象。
乐小义左手将陈铎的拳头反剪至身后,一只脚踩在陈铎背上,右手剑未出鞘,鞘尾剑镖自肩后探出,抵住陈铎侧喉。
衣袂翩翩,纤尘不染。
陈师兄,承让。
第70章
陈师兄,承让。乐小义目若幽潭,云淡风轻。
陈铎一只手被乐小义叩在身后,另一侧肩膀则死死抵着沙地,乐小义踩在他背上那只脚施加的压力重如千钧,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他的脸被粗糙的泥沙擦破,两眼圆睁,嘴里喘着粗气,脸上神情与场外所有观战弟子是如出一辙的惊骇,不可置信:怎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看见乐小义是如何行动的,只感觉肩胛一痛,再回神时,乐小义已经将他控住了。
怎么可能?乐小义明明只有体元境!
乐小义话音落下半晌,执事没有吭声,场外一片寂静,整个演武场中只有陈铎急促的呼吸声。
执事?乐小义侧首。
被惊到目瞪口呆的监赛执事这才如梦初醒,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愣愣道:第一轮第一场,胜者,南院乐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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