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米铺的伙计全都披麻戴孝,乐小义随便拉了个人打听,问少夫人是否在府上,那人立即脸色大变,言语粗鲁地轰她们走:少夫人不见客,你们这些人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乐小义和秦韵莫名其妙被人轰出来,旁边一个脸上流脓的老乞丐提着一壶酒饮下,看见这一幕哈哈大笑。
乐小义闻声扭头,眉头稍蹙,问他:这位前辈,你笑什么?
乞丐嚯了声,拎着酒壶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人叫糟老头子一声前辈。
说着,他扫了眼乐小义和秦韵衣摆处乌黑的泥泞,笑道:你们能从药神山上下来,不像是普通人,看你这小丫头懂礼貌的份上,老头子劝你们一句,早些离去!莫蹚浑水!
乐小义心念电转,上前一步,朝老乞丐躬身行礼:老前辈,有件事,晚辈想向您打听。
老头子啥也不知道。乐小义还没开口,老乞丐就把话封死了。
乐小义眼珠子转了转,正想着如何打破僵局,便听身边秦韵小声开口:前辈,敢问当初被沉江的云家大小姐现在在哪里?
此话一出,乐小义蓦地愣住,随即哗啦一声,酒壶落地的声音惊得路人纷纷回头。
老乞丐眯起眼,良久,终道:这小女娃不简单,你们且跟我来。
乐小义同秦韵对视,秦韵朝乐小义点了点头,两人遂跟上老乞丐离开街道,转进一片树林里,找到藏在密林深处的别院。
从院外看,院子里一片焦土,房屋瓦舍没有几间完好,倒塌的院墙上遍布着干涸的血迹,宣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惨烈变故。
老乞丐扣了扣院门,不多时,院门从内打开,来人看清乐小义和秦韵时,脸上浮现一抹震惊,脱口而出:是你们?
乐小义很快理解了他的震惊,再联系来时路上听见那两个官兵的谈话,许多不解之处立即明晰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们还活着。乐小义冷着脸说道。
这人不是那茶楼的掌柜是谁?茶楼里的熏香有问题,香中的腐肉糜味很淡,却散得远,能吸引魔虫,而肉糜之外的浓郁药草虽然能驱散魔虫,却只作用于很小的范围。
故而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才将魔虫引来小镇,又唯独茶楼不被侵扰。
掌柜看出乐小义等人来历不凡,故意说起云家两位小姐的故事,引乐小义等人去药神山,就是为了将他们悄无声息地杀害,以免这些人的出现扰乱他的计划。
对方很尴尬,转而看向带乐小义和秦韵来的老乞丐,沉声道:你为什么带她们来这里?
是这位姑娘自己说的,要找大小姐。老乞丐波澜不惊。
掌柜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咬了咬牙,横眉瞪了老乞丐一眼,这才对乐小义道:你们进来吧。
第329章
茶楼掌柜领着乐小义二人走进残败的庄园,绕过没来得及清扫的回廊,径直到后院去,方才领人过来的老乞丐则留在院外,取了一壶酒后走了。
庄园很大,他们在前院都绕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可以看出云家的家业的确很丰厚,若不是这次变故,云家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若是以前,面对这样兴盛的势力一夜之间消亡,乐小义也许还会有诸多感慨,但现在,余留于心的只有平静和沧桑。
凡事都有因果,不能只看表象,纯粹的恶人很少,而纯粹的好人也不多。
穿过最后一段回廊,一间独立小院的大门向乐小义二人敞开,掌柜在院外驻足,对乐小义和秦韵说:大小姐身体不好,喜静,你们进去之后,最好不要吵闹。
乐小义和秦韵本就不是吵闹的人,她们依言走进院门,意外发现这件小院保存完好,院内的景色与外面的残垣断壁格格不入。
墙脚一株红梅,还不到开花的时节,长满了葱绿的小叶子,地面上划分区域栽种了一些罕见的药草,药草外则是干干净净的草坪,没留一株杂草,就连一及及的石阶都纤尘不染,可见小院的主人对自己的住处有多用心。
大小姐,有客来访,就是属下之前向您提过的那几个人。掌柜轻轻叩响屋门。
片刻后,房门向内打开,乐小义听见吱呀声响,随即,一个纤弱的女人推着轮椅从屋里出来,她脸色苍白,神态疲倦,但黑亮的眼睛里却像藏着千言万语,好像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说不完的故事。
她波澜不惊的眼眸看向站在门外的乐小义和秦韵,垂下眼睑,平淡道:请二位进来说话。
房门在身后合上,窗户没关,一部分天光从窗户漏进来,可以看清屋内的光景。
木质的陈设都非常简单,干净整洁,住在这里的也一定是个细心之人。
二位既然找来,就请开门见山,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与她纤弱的外表不一样,云家大小姐语气平静,话语却十分果决犀利。
乐小义与秦韵对视一眼,秦韵将话语权交给了乐小义。
我们来此,并非是想找大小姐的麻烦。乐小义开口,表明了她们的立场,我们只是想知道,这场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以及,大小姐,你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收手?
乐小义没有多此一举地询问虫灾是否与眼前之人有关,真相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们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大小姐听乐小义说完,竟低低笑出了声。
乐小义眉头蹙起,等云大小姐笑够了,才问:不知大小姐笑什么?她说的那番话,可有哪一个字好笑?
云大小姐摇了摇头:我并未笑你,只是觉得造化弄人。
两位姑娘远道而来,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却要管镇上的闲事,那好,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告诉你们也无妨。
云大小姐抬起头来,眼神变得十分锋利:是他们害我家破人亡!我与小瑜在一起,到底碍着了谁的颜面?自我二人学医起,一直心系镇上的百姓,年年日日治病救人,可他们呢?
就因为我喜欢小瑜?他们绑我去沉江,逼小瑜嫁人,然后呢?虫灾来了,瘟疫来了,云氏也束手无策,这些暴民又闯进云家大院打砸抢烧,无恶不作!
现在好了,既然都不想别人好过,那就干脆一起死!云大小姐一双乌亮的眼睛里迸射出连乐小义都为之胆寒的杀气,被云大小姐气势所慑,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但比起乐小义的震惊,秦韵却更平静一些,她亲眼见过秦幼渊灭了秦家满门的场景,对人为造成的灾难已经见怪不怪。
她有更在意的东西。
那二小姐呢?秦韵突然开口,说出这句话时,她神态晦涩,好像每一个字都会割痛舌头,以至于这话说出口时,声音都变得小了很多,二小姐已经疯了,你能保证这些魔虫不会伤害到她吗?
说完第一句,秦韵忽然轻松了些,她长出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二小姐也染上瘟疫,死在你的手里,你的愤怒又将如何安放?你所说的喜欢,能带给她什么?
云氏已经灭亡,这是他们放任恶人嚣张应付出的代价,但从始至终就一直被伤害的云家二小姐,她又该何去何从?
米铺家的小少爷待她并不好,如今瘟疫肆虐,谁能置身之外?如果有朝一日,二小姐能恢复清醒,她若知道这么多百姓死去,甚至整个云氏家族都因此消亡,她又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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