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峰的眉毛微微一动,家里那么些小子汉子的却让一个双儿半夜三更跑过来,想是算着他们走得近不好拒绝。
他心中觉着好笑,彼此不对付归不对付,人命关天的哪会坐视不理,这般算算计计的实在不必。
那么些人就让你一个双儿来!常乐显然也是猜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心里觉着有些恼,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玩儿小聪明看来也不急,让人来也不说多给件衣裳,真是不怕冻出个好歹来,自私的很。
苏草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笑,他家里那些人什么德行他心里更清楚,现下也是有些尴尬。
余峰抬手按在常乐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人都烧迷糊了显然情况紧急,先去请大夫才是关紧。
安抚过毛躁的小子,他让双儿先待在这儿把身子暖和起来,自己带着人出了门去后院牵马来套。
苏永悦从柜子里翻出件自己的厚棉衣让人穿上,被他推拒时板了脸,递衣服的手没有收回的意思。
苏草从小到大就怕他这堂哥生气,见人不开心了也不敢再跟他客气,接了衣裳来套在身上。
大晚上的也不好让他一个未嫁的双儿单独跟余峰一个汉子出门去,苏永悦跟他们一道去,免得明天满村的风言风语。
常乐被一个人留下看家还有些不大情愿,但心里好歹也明白这不是凑热闹的事儿,倒是没非得要跟,老老实实送几人出门。
隔壁村的大夫余峰先前去请过一回,路还算熟悉,就是乌漆麻黑的天又冷有些不大好走,车上又坐着两个双儿,他不敢驾的太快。
苏永悦人坐在车厢里心却牵挂在他身上,中途几次探出身来帮他拉紧衣领,顺便伸手放在他冰凉的脸颊上捂一会儿。
余峰每每都让人不必担心,自己的火力旺盛的很,以前大冬天的夜里还得站几个小时的岗,这点冷还扛得住。
对方却显然没因为他说不冷就放下心,帮他捂脸时眉头依旧皱的紧紧的,他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双儿的手,脸颊在他掌心里轻蹭了蹭,只觉吹过来的风再不刺人。
苏草乖乖的待在车厢里,看见他们这样有些许的羡慕,能有个人相互扶持关心着,是极幸福的事。
这个时辰大多数人早就睡下了,马车驾进邻村的时候黑漆漆的,余峰凭着印象寻到大夫住的那户,勒了缰绳停下,回头让两个双儿待着,自己利索的跳下车去。
冯大夫这会儿应该是睡熟了的,他拍了好半天的门里面才有人应了声,回了句来请大夫,静等着人过来开门。
来人就是冯大夫,听罢他的解释立刻习以为常的摆摆手让等着,自己回屋去再添件衣裳,整理了药箱出来。
三更半夜的被请诊对他来说显然是常事,面对余峰的歉意只道不用在意,人若是生起病来可不管你是什么时辰。
回去比来时稍快了些,一路上都是嘚嘚嘚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冬夜里格外清晰,传出了很远。
苏家人想是就在心急等着,他们的车刚在门口停下便有人开了门迎出来,是苏永悦的二叔苏得文。
他显然是心里着急一直守在院子里,看见冯大夫也顾不上其他,拉着人的腕子就往家里带,边语无伦次的跟他解释母亲的状况。
余峰理解他现下的心情,没在意被无视,转身去扶了自家夫郎下车,看着他站稳去扶后面的苏草。
跟其他人家比起来,苏家现在算得上是灯火通明,主屋里有不少人声,应是都守着老人家。
孙秀兰端着碗不知是药还是汤的东西从灶房出来,跟他们打了个照面,她的性子向来内敛,只点了点头便匆匆走开。
他们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站在门口张望了几眼,苏家几个叔婶在里面,小辈们应该是被打发去睡觉了。
冯大夫被请到床边坐下诊脉,余峰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两个双儿,轻声道:应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苏永悦点点头,他对老太太所有的记忆都是她那些苛责的言语,本就没什么感情,今天也不过是念在那一点血缘亲情的份上才帮个忙,便是旁的村里人找上门也会帮把手。
苏草哈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手,缓解在冰冷空气里越发凉的手,见屋里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搭理他们,道:要不先去我屋里坐坐?这儿太冷了。
下晌刚下过雪,这会儿枝头房檐还存留着一层,深夜里更是越发的冷,指头尖都觉着发疼。
余峰将自家夫郎的手握在掌心里捂着,看看他有些泛红的鼻尖,回道:你带永悦过去吧,我在这里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再怎的说他一个汉子也不好进人家双儿的屋里,他们两个去待着便行,这点冷自己还能挺得住。
那
苏草的话还没说完,开了小半扇的屋门被人彻底拉开,周芬站在那儿瞥了他们几眼,朝他道:你去灶房再烧些水来给你奶奶擦擦身子。
娘亲吩咐的事他自是不能不做,为难的看了另外两人一眼,见汉子对自己点点头,抿着唇转身走开了。
周芬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视线,转眸在夫夫二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扯起嘴角道:真是谢谢你们请了大夫来。
余峰闻言摇摇头,客气道:应该的。
哎,这老人呀,年纪一大心里就不能存事儿,想多了就要憋出病来,家里的小辈让她放心不下说到这里周芬顿了顿,在双儿身上瞥一眼,也不让她省心。
这阴阳怪气的怕还是在指责前段时间拒绝他们那事儿,余峰脸上的笑意微收了收,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惦记太多难免心思窄,放宽心便好。
怎的?余小子这是在说我们心眼儿小,还惦记不该惦记的?
周芬还没从他的话里品出味儿来,苏得才便站在了她身后,背着手笑的看似很温和。
余峰的目光一抬移过去,微动了动眉毛,苏永悦这个小叔他见的不多,印象最深的便是三言两语从苏家父母那里拿走了银子。
这种人他以前打过交道,有一些小聪明便自视过高,总觉着其他人都是蠢货,遇事自己很少出头,总是躲在后面当军师。
周芬去他那儿闹的几回想必他没少给主意,就是拿准了他不好跟个妇人计较,余峰弯唇笑了笑,小叔说笑了。
见他只是丢出这么一句没再解释其他,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苏得才微皱了皱眉,心里多少有些不畅快,转了视线落在他身侧的人身上,没事儿多回来看看老人,莫要嫁了人便当真成了泼出去的水。
苏永悦对此只是勾出冷笑撇开了目光没有理会,相比每日张口便是骂人的二婶,他其实更不喜欢这个满肚子弯弯绕绕的小叔。
余峰也在同时手上一扯将人拉到身后,正面迎上对方的目光,小叔这又是哪里话,永悦自是常常回家看望爹娘,满村都知道他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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