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但这乱世之中找人谈何容易,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都不曾有过胞弟丝毫的消息。

江景辉并不怀疑中年男人会骗自己,做这绍城的司令,他手下鲜血亡魂自然也有不少,他捏着许多人的软肋与弱点,如此便也不怕遭到什么背叛。

他不信旁人,也不需要别人对他完全信服,他只需要他们的臣服与顺从,仅此而已。

江景辉就像是一台机器一般,他缺乏正常人所该有的感情与情绪。

即便是面对谢余,他采取的手段也只是逼迫与引诱。

江景辉知道自己对谢余或许是不同的,于是他便要将人弄进司令府,将这人锁在牢笼里,既然喜欢他的长相、喜欢他天真的模样、喜欢他呆傻的性子,便将这金丝雀彻彻底底地困在身边,最好哪里也去不了。

与谢余结婚,也不过是一种束缚人的手段罢了。

江景辉将资料放回资料袋中,理了理,将资料递给副官:将这个给江砚深看,告诉他,明日绍城日报便会宣布他的身份,明日便叫他来祠堂,一并认祖归宗了便是。

副官推了推老式眼镜,接过资料恭敬道:遵命。

江砚深接到资料之后还有些不信,但幼年的记忆确实是模糊的,但他未曾想到这般的巧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江景辉不像是会骗人,只是那果断的速度却叫人觉得荒唐。

便是亲人又如何,江景辉可未曾将他当做胞弟来看。

江景辉程序化的这般做,不说他有没有先问过江砚深是否想认祖归宗,就是这样轻飘飘的态度反倒叫人觉得羞辱。

更何况,江砚深与江景辉之间仔细算来便是仇人。

江砚深与谢余被人万般诋毁,谢余即将被迫嫁入司令府,他被明升实贬,诸如这般,江砚深与江景辉未曾撕破脸皮也算是能忍了。

确实,不能忍又如何,不能忍只能逼着自己忍,小人物哪有什么人权?

江砚深对自己狠,就像他能忍下自己对谢余滋生的情愫,也能忍下将宠爱了几年的弟弟送到仇人的手上,所以认仇人为兄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毕竟他成了江景辉的弟弟,在这绍城之中的权势便能更大了些,早晚有一日,他会将那个高高在上、惹人厌恶的男人拉下来。

江砚深做梦都想将江景辉踩进泥巴里,叫他永世不得翻生才好。

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拥住他的小余。

江家祠堂中点着白色缠金的蜡烛,暖橙的火焰的光芒照亮整片空间,上首供奉着三排牌位,香炉中插着零零散散的香。

江景辉牵着谢余纤细白润的手腕,将少年带着走到牌位前。

排在最前头的,赫然是江景辉早已逝去的父母。

江景辉掀起墨色长衫的下摆,带着谢余往蒲团上跪了下来。

男人的眼神很是平淡,像是他跪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一般,他对着牌位道:父亲、母亲,儿子几日后便要成婚了。

表情冷淡,像是走形式一般。

谢余有些怕这样的场景,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身侧男人的手掌,像是依赖撒娇的猫儿。

江景辉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眼神有几分变化,像是柔化了冷冰。

谢余似是被鼓励了,他鼓起勇气按照男人昨日告诉自己的话对面前的牌位道:父亲、母亲,儿媳会与、与景辉好好过日子,你们放心吧。

江景辉侧过首看着面色羞红的少年,眸中闪过极浅的几分笑意。

他是故意叫少年这般唤他的,谢余面对他现在虽是比往常要随意不少,但到底还是有些拘谨害怕的,少年总是唤他司令,或者江先生。

这样唤他景辉,像是玫瑰从中叠色的胭脂,暧昧又曼丽。

···也撩拨得他心动。

江砚深就站在两人的身后一段距离,他眼角垂着,看不出什么情绪。江和光站在他的身侧,娃娃脸上的笑容明媚又可爱,看着谢余与江景辉的眼神像是真心的祝福与喜悦。

只是他偶尔看一眼沉默的江砚深,笑意愈深,像是不怀好意,又像是单纯的在笑。

江景辉与谢余拜完,江砚深便上前几步,他跪在谢余跪过的蒲团上,手中拿着三根香,点燃,青年睫毛垂着,那燃起的烟便笼上了他的眉眼,轻轻浅浅的,很快便消散了。

父亲,母亲,砚深晚一步回来,你们莫要怪罪。

江砚深唇角闭合,也没说几句,便上了香。

索性江家祠堂旁人也不许进,江砚深起身,恭敬地对江景辉鞠躬道:大哥。

江景辉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

随后男人理了理墨色长衫,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年。

果然,少年的眼神几乎黏在江砚深的身上,像是一只见到主人的粘人小雀儿似的。

江景辉眼底闪过几分阴戾,眸底暗沉的似是有淤泥沉淀一般的粘稠阴冷。

但少年似乎很快便察觉到他的视线,他睫毛颤动了好几下,像是有些不安似的垂眸,不敢再看江砚深了。

江景辉盯着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江砚深,蓦的开口:小余马上也是江家的媳妇儿了,你既是认祖归宗了,便该喊一声嫂嫂才是。

江砚深抬眸,眼中像是有沉淀的什么情绪,他从善如流的对少年道:嫂嫂。

青年甚至还能微笑出来,他声音沉且锋锐:嫂嫂,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谢余看着他笑,手指轻轻触动了一下,他动了动唇,忽的很想说,哥,别笑了,这样笑会叫他心里难受。

可江景辉死死的握着他的手,于是少年只能笨拙的,认真的说:嗯,一家人。

他想告诉哥,即便日后当不成夫妻,当一家人也很好啊。

他能看见哥,能听见哥的声音,能偶尔与哥对视一眼。

这样就够了。

少年有些呆,但是不代表什么道理都不懂。

他知道从此以后,世俗的理论会彻底束缚住他和哥。

从此以后,他只需要把对哥的喜欢与爱意深深的、再深深的埋进心底就可以了。

少年其实什么都知道,就比如他知道哥对他的喜欢只是兄弟之间的喜欢,哥之前只当他的话是开玩笑,而并不知道那小小的少年是认真的、非常认真的想要嫁给他,当他一个人的新娘子。

谢余忍不住抠住手心,他想,其实有些东西不能用一个呆傻来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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