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别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被她的话点醒半分,“你确定她一定是吗?”
姜稚月沉声:“不确定,查一查总没有坏处。”
哪家的父亲能对自己的亲女儿下狠手。
姜别妥协,不忘警告:“我让贺随接你回去,以后不准乱跑。”
为什么哥哥会第一时间想到让贺随接她回去,而不是请家里的司机接她回去。
姜稚月带着疑问下楼,迈进势必要拧断人脖子的寒风中,附带提神醒脑作用的风憋着狠劲儿拍在她脸上。
姜稚月瞬间清醒:一定是姜别觉得他们暗度陈仓了!
小贺学长五分钟前通知她马上到正门,她下楼的时间加上犹豫思考的时间,走至马路边恰好看见那辆熟悉的白色SUV。
下午五点半,正值下班高峰期。贺随上午跟导师参加峰会,衬衫西裤,社会精英的打扮削弱了他身上的少年气。
姜稚月暗戳戳庆幸他没有骑机车来,不然回到学校她的脖子真会让风拧断。
副驾驶前面的置物台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贺随打转方向盘,不忘提醒她:“姜别说你没吃饭,路上随便买的,你先垫垫。”
姜稚月拆开袋子,三明治带着温热的温度。她边安抚不满抗议的胃,想起早上的帖子,“学长,论坛的帖子对你有影响吗?”
贺随侧目凝视她几秒,心中存了逗弄的心思,“有吧。”
后面拉长的语气词代表一种非常不确信以及概率偏向负面影响的意思。
姜稚月咀嚼食物的动作突然停住,吐司塞满口腔,腮帮鼓起像只进食受惊的小仓鼠。
贺随桃花眼拉出一道诱人的弧:“向其他人宣告我将是你的所有物,算吗?”
换种说法,他以后的追求者会少一条街。
姜稚月讷讷开口,不太确定的口吻:“这算是好的影响吧?”
贺随听出她避重就轻、意图逃避真相,也不拆穿她,脸上的笑意渐浓。
两人在商圈找了家新开的川菜馆。
贺随全程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跑到南安镇,可能是觉得姜别跟着她,一定不是非法勾当。
回到车上,贺随打开顶灯,熟练倒出车位。昏黄的灯落在他身上,晕染出金色的轮廓。
姜稚月平视前方,余光小心翼翼打量他。
现在他们的关系算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她就是他现在的女神,放在心尖尖上喜欢的人。
所以,她可以光明正大端详他,根本不犯罪。
姜稚月鼓起勇气,一本正经转头,像观赏艺术品似的用目光一寸寸扫过他的脸。
贺随察觉到她的视线,偏头疑惑扬起眉稍。
小姑娘脑回路清奇往往让人措手不及,他索性不去猜测她的想法。
姜稚月最初的一眼还挺心虚,但对上他漆黑的眼,底气莫名足了起来。
然而,当贺随一点点靠过来,一只手臂伸到她肩膀处,属于异性的荷尔蒙铺天盖地席卷来的那刻,姜稚月还是慌了神。
女孩长睫颤抖,不由得泄露出丝丝紧张。
贺随勾手扯住安全带,随即退回去身子,“小朋友,开车上路要系安全带。”
姜稚月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竟然只是给她扯个安全带!
狭小的车厢内暧昧气息浓重,贺随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更是令她尬到无处安放小手。
贺随屈指蹭了蹭下巴颏,气定神闲道:“你看起来有点儿失望。”
姜稚月想把人直接丢出窗外的欲望非常强烈。
可是交通法则明确指出,不允许向车窗外投掷垃圾。
哪怕这只垃圾长得非常好看,也是不能允许的。
贺随往前俯身,同时轻抚住女孩的后脑勺,将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眼睫动了动,视线停在她的嘴唇上,“现在不能亲你。”
“没立场,没身份,没权利。”贺随眉眼低垂,声音蛊惑人心,“怕你哥揍我。”
姜稚月眼睛睁大,表情有些僵硬,连呼吸都忘记了,呆呆看着他。
有点儿过头了。
贺随直起身,准备发动车子时,突然听见身侧传来低低细细的一声,“那我给你身份呀。”
一直处于被动地位,被爱慕、被追求的姜稚月决定反击,她拉开安全带,板着小脸转过身,“只要你不介意以后要叫姜别一声哥。”
听陆皎皎说男生很在意辈分大小。
贺随眸光沉沉,下眼睑被睫毛带出浅淡的阴影,他嘴角勾起,漆黑的眼眸染上笑意。
“用声称呼,换来个喜欢的小姑娘,好像还是我赚了?”
姜稚月心想此刻需要矜持,但她已经下意识点头,“没错,是你赚了。”
“……”
不等贺随出声,姜稚月的手机响了起来,莫名其妙收了一个小弟的姜别来电。
姜稚月接通的速度快,等到那边儿张嘴,她又不太敢听。
迟钝半刻,她才将手机放到耳畔,“哥哥,有结果了吗?”
姜别说:“那个女孩叫周晚,的确是买来的孩子。具体的事那人没和我说,大概得等鉴定结果出来。”
姜稚月不停用手指抠裤上的破洞,“……奶奶知道了吗?”
“她在赶来的路上。”
姜稚月也不是没有过偏激的想法,倘若以后他们的眼里没有了她,自己该怎么办。她能赚钱,大不了多跑几个配音场,养活自己不是问题。
姜稚月积攒许久的情绪压抑不住,眼眶发涩,她揉了揉鼻尖试图控制住眼泪,“哥哥,就算我不是你独一无二的妹妹了,你也不要丢下我。”
……
通话结束,姜稚月安静平复起伏的情绪,前一秒沉浸在拥有男朋友的喜悦,后一秒马上被丢进患得患失的愁绪中。
她实在吃不消。
贺随倾身过来,手中拿着纸巾帮她擦了擦脸。姜家的老太太和他家老爷子关系不错,他也听说过老太太一直找亲生孙女。
姜稚月吸了吸鼻子,铺开纸巾摊在自己脸上。
她哭的样子肯定特别丑,但就是怕,就是忍不住。
车厢内陷入寂静。
姜稚月偷偷拉下纸巾露出一双眼睛,湿润的眸子澄澈明亮,她发现贺随一动不动看着自己,“你别看我,丑。”
贺随不为所动,捏住纸巾将她整个脸露出来。
“你叫我声哥哥。”他轻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和她打商量,“以后让你当我的独一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妹妹不会作妖,稚月也不会离开家,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第40章甜度40%
贺随的目光带着温度,昏黄的灯光在他的眼角晕出暖色的光泽。
姜稚月凝视着他,心底柔软的一隅微微塌陷下去。耳畔是他略带蛊惑性质的话语,低沉的声线轻易踩住她的心弦乱舞。
姜稚月屏息,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不行,让我哥知道他会鲨了你。”
她可不想刚找到男朋友就又成单身。
贺随挺会自我安慰,“行,就当你是心疼我。”
姜稚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心疼他会被姜别追杀?对不起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她只是单纯的叫不出口,觉得羞耻感爆棚,特别是和陆皎皎看过岛国爱情片后里面的女主角都喜欢叫男主角“哥哥”,她就更难以启齿了。
贺随也不强迫她,很好说话的样子,“那以后,你偷偷叫我。”
姜稚月嘴唇动了动,非常想满足他的要求,但那两个字绕到嘴边,仿佛带有灼烧的温度烫得她连忙咽回去。
第一次尝试失败,以后会有无数次机会。
贺随似乎看出她的意图,懒洋洋拖长音调,好心情都要从话里溢出来,“不急,以后慢慢习惯。”
“……”
第二天,姜别发消息告知她,那个小姑娘已经转院至私人医院,有专门的医生负责诊治。
姜稚月简单回复“知道了”,想了想又敲上一行字:【哥哥,我能去看看她吗?】
姜别没有立刻回复,她扔掉手机回到桌前继续啃数学题,高数课她每节都去,那些知识却独独绕过她的脑子进了别人聪明的脑瓜里。
姜稚月本来数学就不太好,一百二十分刚冒头,全凭其他几门成绩提上去的分数。
她蔫巴巴趴下,摆弄手机找出贺随的对话框,还没想好怎么给他改备注,她盯着对话框最上方的“小贺学长”一时出神。
姜稚月滑动椅子到陆皎皎旁边,“皎皎,如果你谈了男朋友,你会怎么称呼他呀?”
陆皎皎狐疑的视线在她脸上打转,不多想回应道:“儿子。”
姜稚月脑中浮现出她当着贺随的面掷地有声叫儿子的画面,他估计会现场教她认清谁才是爸爸。
陆皎皎转念又想,“其实你可以问问男朋友本人,他喜欢你怎么叫,你就怎么叫。”
姜稚月若有所悟,低头敲键盘,她习惯的开场白是以“学长”开端,现在他们的关系撕破学长学妹暧昧的窗户纸,再这么叫好像不太可。
她抿唇,非常官方地敲上两个字:【在吗?】
全球人都在用的聊天打招呼的方式,这样一定不会出错。
陆皎皎过长的反射弧终于绕回原地,“姜稚月!!!!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这一嗓子差点把寝室的天花板掀翻,舍长猛地抬起头,“我淦,谁有对象了?”
姜稚月没来得及坦白,贺随那拨来语音通话的请求,她跑进阳台点击接通,余光瞥见身后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在门板上听墙角。
贺随不说话,姜稚月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皎皎:“这刚谈恋爱怎么就冷战上了?”
舍长捂住她的嘴,警告她听墙角要有保持沉默的素质。
姜稚月回头瞪她们一眼,舍长悻悻拉着陆皎皎回屋,她清了清嗓子,声音软糯好听,“学长,你说话呀。”
贺随低笑了声,“这不是没被盗号么。”
姜稚月眨眨眼,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那句国际官方通用的开场白让他以为她被盗号了!
“没..没被盗号。”她小声说,“没别的事就挂啦?”
贺随惯常柔和的声色黯淡些许,“不多聊会儿?我可是瞒着导师出来打的电话。”
姜稚月愧疚心理愈发浓重,“我听哥哥说,你们的导师特别严,经常打人。”
姜别还说这位古板的老学究会准备一根戒尺,哪个学生偷懒耍滑手心准备挨上几板子。
贺随轻抚掌心,真被她猜对了,刚才消息提醒一亮,他没忍住滑开手机看。
于是从来没被打过的贺随,在无数同学的注目下领了两板子,最后不怕死继续摸老虎屁股上的几根毛。
他说他要去给女朋友打个电话。
老教授面色怔忪,撂下狠话:“打打打,打不够半个小时你别回来!”
姜稚月低促地啊了一声,话语中流露出担忧,“你真被打了啊,疼不疼?”
她还想问的是丢不丢人,同学眼中不会犯错的大神为了给她打电话确认,当众被打。
这和受辱有什么区别!
贺随蜷起手指,垂眸看了眼手心,教授手下留情打得不重。
他轻挑起唇角,缓慢道:“有点儿。”
他说的“有点儿”是平常人理解的程度吗,肯定不是。
能让他忍不住疼主动承认,一定不止于此。
姜稚月手足无措,握着手机的力道猛然加重,“怎么办,要不——”
“要不,我给你吹一吹。”她眼睛一亮,哄小孩儿的语气,“吹吹就不疼了。”
下课铃恰时打响,安静的走廊变得嘈杂无比,贺随抬步走向廊道尽头,然后清晰听见手机中传来的黏糊糊、软糯糯的呼气声。
姜稚月庆幸自己肺活量不错,长长短短吹了三分钟,最后气息不足闷得脸颊泛红。
“学长,你还好吗?”对方长久不出声,她有些不放心。
贺随往后靠住窗沿,无声勾唇笑起,“谢谢小稚,已经不疼了。”
他不经意转变的称呼,经由手机传来,丝丝缕缕缠绕着旖旎与温和的笑意,令她耳尖发热。
姜稚月抿起嘴角,勉强稳住如雷的心跳,“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做题了。”
挂断收线,她恍惚走出阳台,机械地与屋里两个女人对视。
陆皎皎感慨:“透一次见稚月的脸红成猴屁股。”
舍长颇为认同点头,“我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兄台究竟有何功法。”
“……”
DNA鉴定晚上出来结果,周晚的确是姜家走失的小姑娘,姜老太太喜极而泣抱住床上的女孩儿,“囡囡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奶奶这就带你回家。”
周晚迟钝两秒,用力推开了老太太,神色惊恐,瑟缩起肩膀拒绝与他们沟通。
周晚自从昨天姜稚月离开就保持拒绝交流的姿态,不哭也不闹坐在病床上,唯一有的情绪波动是小护士帮她换药时,她轻皱起眉毛软糯吐出一个“疼”字。
姜母看见亲生女儿沦落至此,靠在丈夫肩上低低哭出声。
姜稚月打车过来,私立医院有较好的服务系统,前台的工作人员直接引她上了四楼单人病房。她抬眼望过去,敞亮的走廊中站着一个人,他本该凌厉的眼睛中蒙着黯然。
姜别捏了捏眉心,打算去吸烟室抽根烟冷静。
走失十几年的亲人乍然回来,而且弄得满身狼狈,平静无波的生活被搅成乱麻,他能做到不动声色咽下对新生妹妹的心疼,可内心盘杂的愧疚感始终挥之不去。
姜稚月慢吞吞从背后叫住人,“哥哥。”
姜别停住脚步,往病房里看了眼,“我陪你一块进去。”
姜稚月点头说好,磨磨蹭蹭走到他身边,伸手扯住他的衣角,起伏不安的情绪勉强找到支撑点。姜别身形颀长,将她遮得严严实实,以至于姜老太太没能及时发现身后的人儿。
gu903();老太太说:“小别,你去和妹妹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