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位老派绅士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很快拄着手杖离开了,卡尔冷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似乎还想再给我上点眼药。
然后李莫东就推门进来了。
阮小水笑嘻嘻地替他搬了张凳子过来,经过刚刚门外的对话他对这位传闻中容易紧张的李医生很有好感。
白天,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我手里也有个病人,叫沈阔,他今天一早就找上我说自己已经好了,想提前出院,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几个为什么不约而同地想尽快离开这儿,不过我可以帮你们,因为我也想早点走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李莫东微笑着看向我,语气中充满亲和力和安抚的意味,大概任何精神病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会向对方敞开心扉吧,我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丫不适合做医生呢?
明明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
你帮我看看叶昭吧,他还没醒,我有些担心。我没接他的话茬,一双眼睛牢牢黏在室友的身上。
李医生愣了一下,很快笑道:估计是镇定剂强度太大,卡尔那家伙手下一点轻重也没有。
不过白天,有件事我可得跟你讲清楚了,以后再不能像刚刚那样打人了,我可是替你作保了的。李莫东像模像样地检查了叶昭的五感和肢体反应,嘴里半开玩笑道。
行。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叶昭没多久就醒了,在李莫东的授意下,来了两个护工替我们松绑。
下午的例行劳动是采摘A区东面种植园里的大马士革玫瑰,这个时节只要有水的地方,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青蛙和蟾蜍,简直让人无处下脚。
我和叶昭穿着疯人院统一派发的条纹衫,腰上挂着布口袋,小心地避开这些小东西,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摘着花蕾,阮小水愁眉苦脸地跟在后头只要一涉及到口袋的问题,他总是很难受。
说是劳动,其实只是变相放风罢了,顺便增加点产出,每到这个时候我都特别珍惜,虽然不远处总有三三两两的护工聚在一起唠嗑监视,却比成天待在室内要好得多,我觉得我骨子里是极度渴望自由的。
现在有了逃离疯人院的想法,这个户外活动的时间更显弥足珍贵,我们计划让阮小水以想要更多的口袋为理由,去干扰那些护工的视线,我和叶昭则趁机打探一下周围的环境,以便制定逃跑路线。
阮小水那边很顺利,我们这儿却一无所获。
疯人院的围墙很高很光滑,把A,B两个区域囊括其中,更让人绝望的是,这些围墙上面还布了电网,搞得跟奥斯维辛集中营似的。
整个疯人院只在南面设了出入口,平时有六个黑人壮汉把守,想要无声无息地突围基本不可能。
这一认知并没有让我太过失望,毕竟这才第一天,我坚信我们一定能够逃出去。
傍晚五点,李莫东拿了几粒氯丙嗪过来,我当然不会吃这玩意儿,没病也给吃出病来,我还是像以往一样趁人不注意偷偷丢到床底下了。
李莫东离开的时候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不过我敢肯定他注意到我的小动作了,我揉了揉眼睛假装没看到。
然而仿佛从这一天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当病房墙壁上那个圆形的电子钟时针指向晚上九点的时候,当所有的病人像往常一样被强制带回病房的时候,当疯人院内的吊灯大灯全部熄灭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先是不知从哪里传来有人哼唱哀乐的声音,远远的,轻轻的,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唱得人内心又悲伤又凄凉。
我当时躺在床上,正打算睡觉前跟叶昭再商量一下出逃的事,听到这歌声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坐起身与他对视一眼。
天哥,天哥,你在里面吗?房门被拍得砰砰作响,外面传来阮小水焦急的声音,似乎快哭了。
我看了眼叶昭,后者点点头,过去开门,然后我俩都愣住了。
门不是原来的那扇了。
为了让病人们住得舒心,益于康复,霍德尔疯人院所有病房的装修都是统一的清新田园风,门也是那种乳白色的木质双开门。
而此时叶昭手底下的那扇门冰冷,坚硬,散发着铁锈的气息这是扇已经生锈了的铁门。
第47章飞越疯人院(三)
叶昭还是坚定地打开了门要不怎么说精神病人胆子就是大呢。
阮小水像个炮弹一样冲了进来,看到我不由分说就往外拉。
怎么了?我和叶昭十分不解。
不过不等阮小水回答,我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整个房间,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整个二楼都开始坍塌,石头,水泥,砖块,床板,桌椅纷纷碎裂往下坠落,我们就像笼子里的鸡鸭,根本无法躲避。
我结结实实地摔在一楼冷硬的大理石地砖上,又被一同掉落的废弃建筑材料砸了几下,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不过很快就有人过来把我挖了出来,是叶昭和一个没见过面的精神病人他穿着霍德尔疯人院特有的病号服。
一刻钟后大厅里聚集了所有的幸存者,一共七人,六个病人,一个医生,六个病人就是据说七天后可以出院的那六个,医生是李莫东。
而其中一个病人嘴里还在哼唱那首诡异的哀乐。
阮小水气得上去给了他一巴掌,大晚上的不睡觉,这不是吓唬人吗?
我问李莫东认不认识这个奇怪的精神病,他说这人就是他中午提到的那个叫沈阔的病人,一到晚上就要哼哀乐,如果你不让他哼,他就会嚎啕大哭。
果然,那个一米八几的傻大个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呜呜哭了起来,声调就像雨夜里凄厉叫唤的猫头鹰,别提多瘆人了。
我觉得还是让他接着哼哀乐更好一些,之后果然没有人再阻止沈阔的这点小爱好。
剩下的两个病人看起来就正常多了,据他们自我介绍,一个叫马佳洋,是个跟阮小水差不多大的年轻小伙子,有严重的强迫症,看书和看报纸的时候必须从右边倒数第三排看起,并且同时会在脑子里想一个数字。
如果看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数不是一个打算好的数字,就必须从头开始看。
还有每次进门,总犹豫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左脚一伸出去,脑子就会命令自己取消这个动作,让右脚先出去,重新进门,所以有时候进一次门要重复几十次。
我觉得他的人生好纠结。
另一个叫王文,眯眯眼,大脑袋,样子有些脱线,李莫东说这家伙把病房里所有的碗,杯子,反正能立起来的东西全都开口朝下放,衣服也里朝外穿,让他换过来,一会就又偷偷反过去。
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反了,如果不那样,就得头朝下站着,那样太难了,所以只好把东西都反过来。
几人互相见过后,李莫东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听他说:谁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这大概是院长和我们玩的一个游戏吧!王文把裤子口袋翻出来,又不大满意地往外使劲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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