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的大嫂,半夜发现了丈夫弃她会了小妾,竟然穿戴整齐,去厨房端了半桶泔水,将小妾的房门一脚踹开,彼时张大公子正在小妾身上奋战,被发妻一桶泔水淋下,当场不举,这之后,竟然得了痿病,再无男儿雄风,前些日子,遍寻浙江名医,却又难以启齿,可到底家大业大,这些秘闻被丫鬟下人一点点漏出府去,如今已成了钱塘府坊间的笑谈。
月娘说完了大爷,叹着气又想说二爷的是非,我挽起她的胳膊,阻止道:“姐姐歇口气,这会儿日头正好,左右无事,姐姐陪我出府四处转转可好?”
第61章
司徒陌在书房独坐许久,起先只是混沌,夜色四垂之后才慢慢觉出腹中饥饿,他将苏婉柔的书信重新叠好,放入信封,又在书房中选了个隐蔽的所在,将那封书信妥善放好。
司徒陌一日夜奔波,身心俱疲,但他胃口十分不好,只喝下一碗清粥便起身去了浴房。
管家有些踌躇,但还是多嘴说道:“三爷,您不多吃些了吗?一碗清粥,怕是后半夜就顶不住饿了。”
司徒陌没理会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管家,苏婉柔这次逃脱,我不信她是临时起意,定是算计多日了,她置换银两也好,使唤丫鬟偷取钥匙也罢,你当真一无所知?还有丫鬟和奶娘半夜去寻你,当时你身在何处?这司徒府里有哪样事务,需要你半夜去料理得?”
管家没料到司徒陌突然来此一出,当下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如捣碎。
“三爷明鉴,我自老爷时便来到府上,前后三十余年,无一日不兢兢业业,苏婉柔逃脱之事,确实与我毫无干系,那日半夜…那日半夜…”
管家汗如雨下,身子竟微微颤抖起来,司徒陌刚有些疑虑心起,却听得窗外一声黄鹂鸟儿般地欢快叫声,“三爷,可吃好饭了吗?如意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司徒陌被引开了注意力,抬头向窗外瞧了一眼,莫可明状的心思像涟漪般泛开,他开门出去,当先行路,一眼都不去瞧向如意,但却默许了如意跟随在身后。
浴房里挖了一个四方的池子,如意去央司徒陌之前,早已命下人注满了热水,池子下面有管道通往伙房,只需伙房的炉子不停添柴烧火,池子里的水便能保持温度,不论里边的人泡上多久,都不会冷却。
这池子如意早就想挖了,只是司徒陌一直不许,后来如玉进门,司徒陌专宠了好些时日,如意不满,哭闹了几日,司徒陌不耐,便说允她一件事,任她喜欢。
于是便有了这池子。
颇费了匠人好些功夫,下面的壁砖要一块块仔细黏上去,不能漏出些微水泥,不然人泡在水中,时间久了,池水便会吃饱了水泥,渐渐浑浊。
所以这几日才算完工,如意昨日试了一回,心下十分满意,今日在府中陀螺般着急等司徒陌归来,忧心司徒陌安危倒是其次,想拉着司徒陌来一场水中春戏,才是真心。
司徒陌随着如意来到池边,不禁冷笑了声,原来除了一池热气腾腾的浴汤,水上还飘了许多花瓣。
眼下还是早春,北京城里不比江南,别说是盛开的鲜花,便是花骨朵也难寻到几个,可瞧那一池的花瓣,想来如意为了争宠,花下去的心思绝不是一星半点。
司徒陌脱去外衣,只穿了亵裤滑入水中,如意心满意足,三两下就将自己剥个精光,也一同入到水中。
如意一脸媚笑,滑到司徒陌身边,两只纤纤玉手,伸到水下,便要去脱司徒陌的亵裤。
司徒陌抬眼冷冷瞧了她一眼,却见她毫不以为意,一只手眼看就要探入裤中,司徒陌一把抓住,冷声道:“放规矩些。”
如意只当司徒陌不知趣味,附在他耳边,软软糯糯的口香四溢,“我也是听城里别的官宦人家的小妾传授的法子,说是在水中交.欢,味道实在妙不可言,这才修了这个池子,今儿个,就让如意好好伺候三爷一回。”
说完竟然闭气沉进了水中,司徒陌再傻也明白她想做什么,眼前不受控地浮现苏婉柔的丽影,她口口声声说道:“你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可我只想求个一心人。”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脏,你别碰我,就让我安安静静一个人自生自灭吧。”
司徒陌一只手伸入水中,顶住如意正要探到腹下的脑袋,又往后推去,使她近不得身。
一顶一推不过须臾,司徒陌已从水池中起身,他披上外衣,在浴房里找到自己的干净衣服,在换衣房里换上,正准备推门离开,却听得如意一声比一声响得哀嚎,他皱起眉头,还是径直往前,如意再耐不住,裸.着身子从水中扑出。
“三爷,如意做错了什么,您已许久未曾宠幸过如意了,您是厌了如意了吗?”
司徒陌回转身,声调冷硬,却也带了一丝不忍,“如意,你跟了我将将两年时间,我也算待你不薄,如今,我再补偿你一些嫁妆钱,给你在京郊寻一户老实的农户,风风光光嫁过去做个正妻可好?”
如意不敢置信般抬眼瞧向司徒陌,春夜夜凉,她赤着身子,却全然不觉,但更让她心一寸寸冷下去地是司徒陌也浑不在意她是否畏寒,是否会着了风寒。
但心再冷,她也决计离不了三爷,她心心念念放在心房里的三爷。
她甚至忘了刚刚地哭嚎,一路爬将过去,抱住司徒陌的小腿,仰着哭花的小脸,戚戚哀求,
“三爷…三爷,我哪儿都不去。”
“三爷,我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您若是要将我赶出府去,我便投河自尽,了却了自己。”
“三爷,如意知错了,您若是这些日子厌烦了如意,如意便老老实实回到自个院子里自闭些日子,等三爷哪天又想起如意来了,再来瞧上如意一眼,如意便心满意足了。”
如意声泪俱下,软言哀求,一句句仿若掏心挖肺,可司徒陌却充耳不闻,他此时心肠冷硬,胸中一股火气越烧越旺,却寻不得出处,无从发泄。
他将一只脚从如意怀中抽出,往后退了退,“去把衣服穿好了说话。”
如意以为事情得了转机,当下将之前故意三三两两抛得满地都是的衣裙捡起穿戴好,她连如何脱去衣物,如何抛洒,如何入水,都反反复复演练了多次,细致到两只手的摆放都动了许多脑筋,可到最后,不过是她一人演了一场痴戏罢了。
司徒陌见如意穿戴好了衣服,又开口旧话重提,“你若是怕普通农户处没有你如今的锦衣玉食,我也可在北京城里帮你找一商户,只是官农商,商户不及农户地位吃香,但是钱财方面,能保证你衣食不愁,你自己考虑清楚了,再来同我说罢。”
如意几近痴傻,她不明白,司徒陌只是出去了一个昼夜,怎么却如同换了个人般,便要生生将她赶出府去。
她口不择言:“三爷可是为了苏婉柔怨怼了如意?如意虽与苏婉柔争宠,可却没使过下作手段,三爷如此迁怒,如意不服。”
司徒陌瞬时暴怒,“别跟我提那三个字,我不想听,你出府之事已成定局,你早日选好人家,才是正途。”
说完拂袖离去,连一眼都不再多瞧。
第62章
早春时节的江南,是真正的柳绿桃红,青砖石瓦,我仿佛走在一副画里,一个经年的梦里。
我将记忆里的杭州城与眼前的钱塘府一一比较,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相似模样,钱塘府里河道交错,岸边杨柳依依,古朴的石板路四通八达,路上行人匆匆,牵着牛羊贩卖的农户,推着小车的货郎,随处撒欢的儿童,白发垂暮的老者。
我一路走一路四处瞧,月娘捂着嘴笑,“这儿不似京城,建造板正大气,钱塘府烟火气浓些。”
我瞧得错不开眼,远远竟隐隐约约瞧见了断桥模样,夏日未到,一塘的荷叶盈盈,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沙沙作响。
我欣喜道:“月娘,到西湖了。”
月娘拉着我往断桥上走去,快到中午,日头正好,晒得一侧身子无比温暖,我们手牵着手,在这醉人美景里暂时忘却了愁绪。
我瞧着月娘,“月娘,来世,我就想做个景儿,哪怕是一朵荷花,或是一只蜻蜓,只要能无忧无虑的,就好。”
月娘笑道:“那若是做一只绿头苍蝇呢?”
我着恼,“真是煞风景”,又低头道:“今世已经做过了。”
月娘不禁叹气,望向远处,言语间颇多唏嘘,“不知将来,几百几千年后的将来,男人会不会只有一个妻子,没有妾室,亦没有通房。”
我与她一同去看远处,雷峰塔在群山掩映中巍峨庄严,我何其有幸,竟能看到原身,我搂住月娘的肩头,回答她方才的问题,“会的,月娘,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在卖鱼桥附近看中了一处小院子,虽然只有一进,但胜在干净整洁,院子外边地处繁华,若将外侧扩建,还能开个小小的铺子。
院子主人是应天人氏,在钱塘府里住了几年,还是想念老家的味道,便在院子外边悬挂了“售卖”的牌子,我与月娘进去瞧了几眼,颇为满意,只是在价钱上,却有些谈不拢。
院子主人要价一百两银子,我身上所有细软加起来,虽然将将够付,但之后的日子,便为难了起来。
月娘与他讨价还价许久,竟不能说动他分毫,只说是,他并不是去投京赶考,也不需拜官赴任,什么时候将院子卖了,便什么时候回应天去。
我有些踌躇,但也没将话说死,只说回去考虑些日子再做定夺。
回去的路上,月娘劝我,“就在我家里住着便是,做什么第一天就想着买院子。”
有些话不便说出口,月娘怕是还没我瞧得清楚,张老爷府上人丁兴旺,却夹缠复杂,一个并非亲生的嫡母,两个争风吃醋的嫂嫂,还有一堆乱怀鬼胎的小妾,月娘一个出嫁女儿住回家中,日子短了还好说,但却绝不是长久之计,将来怕是逃不脱不得不改嫁的命运。
月娘尚且举步维艰,更何况一个非亲非故的我呢,自然得趁着身上还有银两的时候,早做打算,早为自己谋出一条生路来才是。
回到府中,赶巧了正是晚膳时分,月娘邀我去正院用膳,我自然是不去得,我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坐在丫鬟房门口,几个便吃咽了下肚。
所谓寄人篱下,便是这般情景了吧。
丫鬟房离后院还有些距离,此刻几个丫鬟都在张府各处忙碌,此间倒是难得落了个清净,我顺着小路找了个僻静所在,又开始我每日不拉的锻炼筋骨。
我怕引人注意,便隐在假山后拉腿,谁知却悔青了肠子。
两个匆匆脚步声由远及近,朝这边方向过来,一个女声切切哀求,极尽缠绵悱恻,“二公子,奴婢这肚子眼瞧着就要显怀,二公子若再不想想法子,只怕奴婢会被二少奶奶私下发落了。”
另一个男声却是不耐,“容我再想想法子。”
低低哭泣声响起,那个男声更加不耐烦,“别哭了,让人瞧见你哭过,不知会怎么编排。”
哭声戛然而止,却还有肩膀轻轻耸动声,脚步声听着似乎分了开去,往两侧离开。
可不过须臾,离开的脚步声纷乱重回,一个男人身影急匆匆侧身躲进假山内,与我脸对脸打了个照面。
彼时我正高高架着腿,场面十分尴尬,好在夜色已黑,看不出我一张脸红得几欲滴血。
那男人也十分惊讶,瞧了我几眼,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唇上,示意我噤声。
我将腿放回地上,朝他点点头,两人在黑暗中达成默契,这才一同侧耳倾听外边动静。
一个女声响起,这声音我认得,是张家的第二个媳妇,昨日在张老夫人处,我与她曾有过一面之缘。
昨日看她温柔娴淑,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说话也甚稳重大方,谁知竟还有私下的另一副面孔。
“你可见着二爷从这边过去?”
方才那个声音响起,“回禀二少奶奶,不曾见着。”
“胡说,我明明瞧见二爷向这边过来,这里没有岔路,你怎可能没瞧见他。”
“二少奶奶,您别为难我,我真没瞧见。”
二少奶奶渐渐含了怒气,“春凤,你当真以为我不知晓你跟二爷那些苟且之事?你仗着爬过二爷的床榻,便不知规矩,敢在这里与我顶起嘴来了?”
“奴婢不敢。”
二少奶奶冷笑道:“你不敢?我瞧你敢得很那,偷偷溜进二爷的书房中,两个时辰后才衣衫不整地离开,你真以为我是个废物,容得下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二爷。”
我偷眼去瞧身边的“二爷”,他一双眼睛正巧也望将过来,我二人十分尴尬的对视一眼,我冲他摆摆头,意思是是否要出去化解化解,可那二爷忙不迭地冲我摇头,瞧那样子,竟是个惧内的。
假山外的春凤却不知内里乾坤,她知道二爷在里面,怕是有心示弱卖惨,好叫二爷心生怜惜,给她定个名分,入得张府大门。
只听“扑通”一声下跪声起,春凤哀求道:“二少奶奶,春凤自小无父无母,是张老爷仁慈,将春凤买入府内,给了春凤一口饭吃,一张床睡,张老爷对春凤恩重如山,春凤万万做不出有愧与张老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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