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昭眼巴巴地看着叶良玉带人走了,自己赶忙让人把鹦哥跟小猫都抓住了。
他拎起小猫的后脖颈,伸手点着它的小鼻子,说:“我告诉你,要是我娶不到叶姑娘,日后的小鱼干就全没了!”
小猫听不懂,还以为秦文昭在跟它完,吐着粉嫩的小舌头。弄得秦文昭急不得气不得。
叶良玉跟着如意沿着游廊往正院走去,一路见下人进退有度,心道秦夫人管家也是一把好手,怎么生出的儿子这般傻乎乎的。
“良玉来了,”秦夫人见小丫头掀开帘子,赶忙招呼她,“快进来。”
叶良玉羞答答地跟秦夫人行了个礼,乖巧地坐在一边。
“昭儿那孩子淘气,没惹你生气吧?”秦夫人问道。
叶良玉不好说什么,乖巧地摇摇头。
“那孩子就那个样子,”秦夫人说道,“除了读书,其他地方总是少根筋。”
“秦公子,人挺好的。”叶良玉一直记挂着萧家的事情,到底还是说了秦文昭几句好话。
“我的儿子我自己清楚得很,”秦夫人笑道,“你看他平日没正行,其实心热得很。”
叶良玉叶想起来之前他收留那个少年,觉得秦夫人这话倒也没错。
“自己在汴梁还习惯吗?”秦夫人问道,“这些日子昭儿带你去玩的地方可还喜欢?”
“都还挺好玩的。”
叶良玉心道秦文昭这个人之前跟秦夫人说出去,定是打着见叶良玉的名号见叶窈。可是她在秦夫人面前也不好多言,只得保持微笑。毕竟,她自己做的事情也不好对秦夫人说。
“汴梁与凉州不同,繁华喧闹,”叶良玉说道,“到处都是人气。”
“快到年关了,我这边忙得很,”秦夫人看着叶良玉越看越喜欢,“眼瞅着也快到中午了,你就跟昭儿一道用了饭再走。别回头让人家说秦家抠门,未来媳妇上门连顿饭都不管。”
叶良玉看着秦夫人,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上,想了想,又咽下去了。不过就是一顿饭么,吃了就吃了。若是自己拒绝了,解释起来更麻烦了。
“是,”叶良玉应道,“只是良玉贪嘴,不知道秦夫人有没有准备好吃的。”
秦夫人虚指了她几下,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她说道,“说话也太有趣了。”
这时,如意瞧着立在门口的小丫鬟对她使眼色,低头朝着秦夫人说了几句,秦夫人点点头,看向叶良玉。
“我这边有事,你先回昭儿院子玩吧,不过先说好了,可不是我不留你。要不然回头传到凉州,迎姐姐可是要生我的气的。”
叶良玉的母亲单名一个迎字。
“才不会,”叶良玉说道,“母亲之前就跟我说她自幼跟您要好。”
秦夫人自己也笑了,让如意送她出门。
叶良玉又回到秦文昭的院子,刚一进门就看见秦文昭把鹦哥塞进笼子里。鹦哥扎煞翅膀,抵死不从。
“下次你要再这样,我就再也不让你出笼子了,”秦文昭愤愤地说道,“让我在人家姑娘面前丢丑!先关你三天。”
叶良玉站在后面,看着秦文昭絮絮叨叨,觉得这个人还真有趣,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秦文昭絮絮叨叨了一会儿,终于把鹦哥塞进笼子里。他拍拍手,一转身,就看见叶良玉站在他身后微笑,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才,”叶良玉说道,“在有人要把他关进笼子里的时候。”
“这鸟儿太淘气了,就得关些日子才好。”秦文昭破罐破摔,反正刚才最狼狈的事情都已经经过了,也不多这一桩。
“秦夫人留我在你中午用饭,”叶良玉说着坐回之前的位置,“毕竟我有求于你,自然也不好推脱,所以我就允了。”wedfrtyukk;
秦文昭高兴得眼睛都亮了,他扶着案几坐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看着叶良玉。
“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加菜。”
“都行,”叶良玉说着左右看了看,“小猫呢?”
“被我关在书房了,”秦文昭说道,“你要是喜欢,我让人把它抱回来。”
“关关它也好,”叶良玉说道,“也太淘气了。”
她这话说完,两个人又想起来之前的尴尬事,都不说话了,从脸上一直红到耳朵尖。
“我晚上就去找我大哥,”秦文昭说道,“你说说萧家的情况吧。”
“萧家,”叶良玉顿了一下,“萧家是西北有名的毛皮商人,跟西夏人还有交易。”
“还有呢?”
“据说是陈朝皇帝的后人,不过都好几百年过去了,他家自己也说不清楚,”叶良玉说道,“之前送你家送年礼,里面的毛皮就一些是从萧家采买的,我瞧着倒好,只是不知道这边人喜不喜欢。我今日的大氅,滚着的毛皮就是萧家的。”
秦文昭不记得她的大氅,倒是记得被滚毛衬得白皙可爱的小脸。
“我大哥也真就是给萧家指条路而已,”秦文昭说道,“具体的,还是要萧家跟内府衙门交涉。他们若是看不上,我大哥也没有办法。”
“我明白,”叶良玉说道,“不过还是要先谢谢你。毕竟,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该去找谁。”
叶良玉朝秦文昭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想了想,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文官也是可以上战场的。”
“啊?”叶良玉没反应过来。
“粮草官都是文官,”秦文昭说道,“日后你若是打仗,我可以做粮草官。”
叶良玉先是一愣,之后就笑了。
“粮草官也是要能跑的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昨天忙,没有更新,周末双更补上
第37章
秦文昭见叶良玉瞧着她笑,自己也笑了。
“其实,我挺能跑的。”
叶良玉看了他一眼,说:“不像。”
“真的,”秦文昭赶忙说道,“我小时候哦淘气得很,我爹每次想罚我,我就从他书房跑到祖父祖母那里搬救兵。”
说到这里,他骄傲地挺起胸膛。
“每次他老人家都追不上我。”
“倒是挺快,”叶良玉说道,“不过我说的真不是你这种。”
秦文昭还想问,侍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公子,叶姑娘,夫人那边问要不要摆饭。”
叶良玉看着侍女头发,忽然就开了口。
“外面的雪很大吗?”
“是,”侍女说道,“从夫人那里走过来不一会儿,便落了一层雪花。”
叶良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摆饭吧。”
秦文昭说完之后,见叶良玉神色凝重,赶忙又问道:“怎么了?”
“汴梁都这般冷,西北那边应该更冷,”叶良玉说道,“今年西夏与大齐订了盟约,边境有互市。但是辽国没有,我怕他们会南下抢掠。”
秦文昭略想了一下史书,便点头称是。
“前朝败亡,也有辽国南下的原因,”他说道,“不如你上疏皇帝,陈言此事,也好有个防备。”
“可是这样一来,我势必要自荐北上的。”叶良玉说道。
“那也好,”秦文昭说道,“你北上打仗,我就去做粮草官,妇唱夫随,也是美事一桩。”
叶良玉见他越说越不像,抬手就给他一拳。不过秦文昭说的说的也没错,提前防备总是好的。
事情也是凑巧,叶良玉前脚上疏,后脚西夏就派人来求援,辽国先从茂山入侵西夏。茂山再往南几百里,便是大齐的国土。
皇帝闻人意招来大臣,相商之后,发现当朝将领中,跟辽国交手最多的,居然是叶良玉。闻人意一时有些犯难,私下里便微服去了季家,找慧敏郡主商量。
“女将怎么了?”慧敏郡主笑道,“我瞧叶家那姑娘好得很。”
“可是她都已经定亲了,秦家那边?”闻人意有些犹豫,“姑母,我总不好坏人家姻缘。”
“你若是不让那叶良玉去,她成亲也不开心,”慧敏郡主说道,“那孩子志向远大,倒不如随了她的心愿。一来于朝廷有利,二来也免得叶家权势过大。”
闻人意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回去就发了诏书,任命叶良玉为镇国将军,不日率军开拔。
秦文昭听到这消息,有些坐不住了。趁着翰林院不忙,又跑去两仪殿。
“昭儿怎么又来了?”闻人意问道,“可是不满朕让你的小媳妇去茂山。”
“不是不是,”秦文昭慌忙说道,“微臣就是想求求皇上,给微臣个粮草官做做。”
“哎呦,这可不成,”闻人意说道,“粮草官责任重大,你个毛头小子担得起那么大责任吗?”
“我……”秦文昭一时语塞。
“朕信任叶良玉,此次监军,派去的是王恩,”闻人意说道,“你若是非要同去,不如去做监军,也正好让叶良玉放开手脚,不必束缚。只不过……”
说到这里,闻人意面带笑容看了一眼秦文昭。
“只不过对你名声有碍。毕竟历来的监军,基本都是宦官。”
“无妨无妨,”秦文昭说道,“反正又不是真做了宦官,没事的。”
“你这孩子,”闻人意虚指了一下秦文昭,“那你就跟王恩同去吧。”
“微臣叩谢皇上!”
秦文昭行了个大礼,倒是把闻人意吓了一跳。他挥挥手让他离开。秦文昭带着笑容就往外走,因为太激动,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闻人意忽然福至心灵,叫住了他。
“你一会儿去哪儿?”
“去告诉叶姑娘。”
秦文昭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闻人意朗声大笑,就秦文昭走了,自己则去了皇后那儿。难得的趣事,他要赶紧讲给皇后听,博她一笑。
叶良玉正在家收拾行囊,听下人说秦文昭来了,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叶良广,说:“秦公子来也好,虽然我走了之后你长住季家,但是有什么事情你还是可以去找秦公子的。”
叶良广坐在那儿,有些舍不得地拉住她的衣袖。
“姐,我舍不得你。”
叶良玉点点他的鼻子,说:“你姐我要去领兵打仗,你得替我高兴才是。”
秦文昭兴致勃勃地进门,见了叶良玉便开了口。
“我能跟你一起去茂山了!”
叶良玉瞬间就愣住了。
“皇帝让你做粮草官?”
她忽然觉得这次打仗的配给可能会出问题。
“不是,”秦文昭摇摇头,“我跟王恩王中贵一起做监军。”
听完这话,叶良玉跟叶良广对视一眼,齐齐往秦文昭两腿之间看去。
“真是狠人。”叶良广说道。
“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秦文昭赶忙解释道,“我去求皇上。皇上说我若是做监军,不会让叶姑娘束手束脚。”
叶良广在一边点点头,这还真是。秦文昭做监军,怕是只会说叶姑娘你说的都对。
“唉,罢了,”叶良玉叹了口气,“就像你说的,你做监军确实好处颇多,不过我还打算拜托你看顾良广呢。”
“我可以让我大哥二哥留信,”秦文昭说道,“你不用担心。”
“那你记得多带些御寒的衣裳,”叶良玉说道,“茂山苦寒。”
“好,”秦文昭说道,“回头我就去找萧公子。”
叶良玉见他这般,也没再多说什么。秦文昭还要回去收拾行囊,喝了一杯茶就走了。
秦文昭回到家,刚要换衣裳,秦老爷的小厮就过来请他过去。秦文昭此时浑身一凛,才想起来自己善做主张,并未跟父母相商。这一去,怕是要挨骂了。
他一路想着如何措辞,还未等他想好,便到了秦老爷的书房,立在门口的侍女撩起帘子,他便感受到一股热气,让他抖了一下。
“你小子可以啊,”秦老爷看着他说道,“都成监军了。”
“我……”秦文昭忽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历来我就看不惯宦官做监军,”秦老爷说道,“你若是此番做得好,往后倒是可以劝着皇上改一改。”
“啊?”秦文昭瞪大眼睛,有些不太理解。
“宦官掌权与朝廷无益,”秦老爷继续说道,“你这次去少说话,我瞧叶姑娘是个有将才的,你不用过多干预。”
“儿子明白。”
其实,历来行军打仗,若是皇帝信得过将领,所谓的监军不过就是个摆设罢了。
秦夫人知道自家儿子心意已定,也不好多说。盯着侍女收拾行囊,零零碎碎带了不少东西。秦文昭瞅着自己的包袱直发愣。他这哪里是监军,都快成搬家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叶良玉穿着铠甲带着士兵奔赴茂山。她骑着高头大马走过朱雀大街,两边的百姓眼睛都看直了。
“这叶将军真是女中豪杰。”其中一个人说道。
“长得也俊俏呢!”另一个人边说边看。
叶良玉挺着脊梁,心道这次必定是要打个大胜仗回来。
因为跟西夏联手,西夏小王子也跟着回去了。叶良玉说把他扣在汴梁天高皇帝远,倒不如带在身边,也算是个西夏一个制约。
这话听到秦文昭耳朵里,又是另外一个意思。带在身边,想杀就杀。不过他不放心墨苍,特意把他安排在队伍的最后,他在中间隔着,免得墨苍没事跑去跟叶良玉献殷勤。
叶良玉一听他的安排,就知道他的想法。不过也无所谓,就随秦文昭去了。
路上艰苦,一行人出了汴梁城,一路北上,晚上就已经到了宣城。宣城驿站房间少,秦文昭只得跟王恩住在一起。
王恩是闻人意的心腹,今年四十有六,面白无须,倒是个和善人。只是宦官做久了,言行举止跟旁人还是有些不同。
驿站的人送来热水,秦文昭就想擦一擦。他这个人喜洁,一路灰头土脸,早就腻味得很。
他刚把巾帕浸湿,就看见王恩不自觉地朝他瞧。秦文昭抖了一下,想了想,继续拧干巾帕。
他刚想解开革带,就见王恩还在一边瞧着他。秦文昭顿了顿,擦干净脸就往外面走去。
“秦监军这是往哪儿去啊?”王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