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gu903();差不多了吧?林间拧开其中一瓶灌了两口,没好也没条件了,水都温了。

时亦点点头,帮他把眼镜架在脸上:基本看不出来。

那就行。林间松了口气,揉揉小书呆子的脑袋,别回头你们老师不认识我,看我肿着个眼睛不好看,不让我进去。

时亦摇了下头:不会。

林间侧过头,仔细看了看他,摸出颗糖递过去。

时亦怔了下:嗯?

说说。

林间看他没接,把糖喂到他同桌嘴边:都把我带回来了,咱老师什么样?

时亦含着糖,怔了一会儿,轻攥了下拳。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带林间来温老师家。

为什么那天晚上,这种念头就忽然强烈得压都压不住。

我的过去。

混乱错位的、不堪到想彻底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的过去。

想永远放置不管的过去。

真正的我,和你熟悉的不一样的我。

都给你看。

她是很好的老师。时亦说,我做错过事。

林间眉峰微蹙,握了握他的手:什么事?

时亦摇摇头,站起来:我带你上去。

林间跟着走了两步,低头看了一眼。

小书呆子闷着头往前走,手掌冰凉,指节的力道微微泛白。

牢牢拽着他的手。

温老师家的小区很朴素。

楼道还是老式的,台阶挺高,上去之后还要再拐一阶。

林间跟着时亦上楼,被他同桌领着,敲开门。

满头银发的老人家一看见有小同学来玩,立刻高兴得眯了眼睛。

老师。

时亦跟护工打了招呼,拦住了不迭拉着护工拿相册的温老师:没有照片,我叫时亦。

温老师的脾气非常好。

放在学校里,都应当是那种笑眯眯到学生们不敢皮,老老实实被唠叨的那种好老师。

护工应该是早听时亦交代过了,热情地打了招呼,把两个人往屋里迎:快坐,外头热坏了吧?催了你们这么多次,总算把你们催来了。

别总和温老师提。时亦说,我来多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上回来了一趟,温老师念叨你好几天才忘了呢。

护工不太能理解,给他们两个倒了两杯果汁:别人对着照片都想不起来,想你都用不着照片。上回你走以后,那张照片也不知道放在哪儿了,温老师还找了半天呢。

时亦放下果汁,帮忙把玄关的几个摆件扶正。

林间走到他身边:什么照片?

认人的。时亦说,一会儿老师拿照相机对着你,不要躲。

林间怔了下,接受了这个听起来有点奇特的设定:不躲就行了吗?

时亦想了想:可以笑,但不要比二。

林间:啊?

时亦抬手,给他做了个示范。

林间看着一脸冷酷朝他比耶的小书呆子,沉稳地被萌了个跟头。

时亦抿了抿嘴角,把玄关有点儿乱的地方收拾整齐,进了屋。

这么熟。林间帮他把果汁一块儿拿进来,常来?

时亦摇摇头:一个月一次。

来多了容易出问题。

对温老师来说,他是个很不稳定的因素。如果来的太频繁,难免会让温老师情绪波动,对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

可一次都不过来,又要被老师训。

温老师只是记不住人,多多少少还是能留下点印象,要是他时间久了不来,还会让护工打电话,严肃地批评虽然记不住名字但就是这个老不来的小同学。

时亦过去,对着拍立得配合着温老师照了张新的,放进相册。

这回能多玩一会儿?护工给他帮忙,压低声音,温老师天天念叨,你要是能多陪她一会儿,心情肯定好多了。

时亦点点头,没说话。

林间的目标太显眼,放下果汁没等跟同桌汇合,就被温老师拉住了胳膊。

这也是我的学生吗?这么帅。

温老师扶着老花镜仔细端详,抬手比了比:这么高,有一米八了吧?

林间笑笑,蹲下来点了点头:有了,老师。

真好,都长大了。

温老师欣慰地点点头,拿过拍立得对着他照了两张,仔仔细细眯着眼睛看:不行不行,老了,都想不起来了。

不是。林间微哑,老师,我

他话还没说完,扫见护工飞快打的手势,扬了扬眉,下意识停住话头。

时亦带着相册过来,接过刚洗出来的相片放进去:老师,您最近好吗?

好,要是你们都来玩就更好了。

温老师的注意力被他引过去,笑着点头,拍了拍时亦的背:你现在上高

高二,学理科。时亦说,在河高。

怪不得,河高好。

温老师推了下眼镜,点点头:河高教学水平高,发展好,就是特别辛苦,一个人劈两个人学行,原谅你老不过来看老师了。

时亦跟老人家一块儿笑了,拿过茶壶茶杯涮了涮。

林间看着眼前的情形,眉峰一点一点蹙起来。

温老师到现在思路也一样敏捷,反应甚至还比一般人快,说话看起来也根本没什么不一样。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违和感也始终挥之不去地越发强烈。

强烈得叫人甚至没法忽视。

是新来的吧,以前没来过?

护工已经处理熟了这种情况,把人拉到厨房,压低声音给他介绍:脑退行性疾病,温老师对人跟事儿都记不住,别说学生了,就儿女跟我都得天天自我介绍。

护工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不过正常说话就行,温老师别的事儿全没问题,你要把她当老糊涂了,她还不愿意。

林间胸口沉了沉:都不记得了?

差不多吧,偶尔能记起来一两件,比如她有个学生没教好,有个题目没讲对之类的。

护工叹了口气,指指里屋:你那个朋友第一天来还跟我开玩笑呢,说那个没教好的学生是他,要真是他,温老师也不能一次一次见他都没印象啊。

林间蹙紧眉,没说话,走到屋里正聊天的两个人边上,接过时亦手里的茶壶。

老师温声细语,笑眯眯询问学生的情况,从学习到生活,关心得格外细致。

学生认认真真地答,低着头煮茶洗杯,一点儿都没有不耐心。

看起来好像正常得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忽略掉这是个无限重复的过程的话。

时亦每一次来,都要面对着已经彻底忘了自己的老师,重新再介绍一遍自己。

重新介绍自己,重新听完全同样的问题,重新讲自己的事。

没有一次能例外。

这是红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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