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令君,得罪了。”张放一脸抱歉,“不告而诛,实在失礼。”
石显目光从鲁媪尸体上扫过,眼底掠过一丝愠怒,旋即恢复正常,欠身道:“石显御下无方,险伤君侯,该是石显之罪。此媪胆大包天,胆敢行此逆举,实乃咎由自取。纵使君侯不出手,吾亦当诛之。”
张放释然:“原来我帮了令君一个忙,还好没坏事。”
石显再次致谢,一脸诚恳,仿佛张放真的帮了他一个大忙似的。张放心底冒起一股寒气,这样的家伙,才是最难对付的。不过,既然决定与对方开撕,就算是狼也要当狗来打
在与石显唇枪舌箭时,张放听到身后没了动静,脸t色一沉:“彪解,怎么不开锁”
石显冷诮的声音适时传来:“富平侯,请三思。”
张放眼珠转过来,看着石显,眼神淡淡:“需要三思的,是石令君吧彪解,开锁”
“给我拿下他”石荣再也控制不住,咆哮着向前一指。
门客们面面相觑,迟疑向前迈步
就在这时,一个家奴气喘吁吁跑来,远远便叫:“老主人,外面来了一群人,为首自称富平侯家令,要求见他们的家主,说有要事”
望着对面那少年富平侯的笑容,石显心下一叹,人家早有准备啊,自己这儿子真不是对手。奇怪啊,三年前这小子跟自己这儿子好像也没差多少,怎么出门游历一番回来之后,竟如此厉害,难道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石显脸色阴沉抬了抬手,看似赶苍蝇,那群门客却似被钉住一般,无人敢动弹。
石荣发癫,石显可不会让儿子犯蠢,就算张放无备,他也不会让这帮人一涌而上。虽说目标是那个彪解,但若富平侯横加阻拦怎么办冲突之下,若富平侯有个好歹,石府的恶名那是不要想洗掉了,就算是他石显,也难逃天子追责。
他石某人害人,从来都是下暗手,干死人自己还没事,如何会做这种当面冲突、授人以柄之事
卡嚓铜锁开启,木门推开
彪解探头看了一眼,回身禀报:“有个小娘,被绑缚在门柱,嘴里塞着堵物。”
一般这种情况下,应当是彪解进屋,给人松绑,再把人带出。但彪解却没动,只是向张放苦笑一下。
张放顿时明白过来,里面的人就是被彪解诱掳的,一旦看到他,指不定会怎样叫骂,彪解这告密者的身份就泄露了。
张放使个眼色,示意彪解盯住,然后拔出匕首,步入禁室他看到的,是一张泪眼婆娑的娇嫩面庞。
嚓一刀割断绳索,再取出嘴里布团,束缚一去,宜主噗通跑下,紧紧牵住张放衣袍下摆,呦呦恸哭。
当宜主牵着张放衣袖步出禁室时,石显眼神一硬,倏地做出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动作转身,抡起手臂狠狠扇了儿子一巴掌。
啪这一巴掌之清脆响亮,闻者无不菊花一紧。石荣当场打了两个旋子摔将出去,被门客七手八脚扶起来时,直接吐出两颗带血的槽牙,左脸颊肿得老高,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这一巴掌,可真是下了血本
“你这个孽畜”石显气得浑身发抖,戟指逆子,“早跟你说过无数遍,当年不过一场误会,时过境迁,此事早已揭过。你竟然还不死心,竟不知死活派人到阳阿公主府上掳人你走,跟我到阳阿公主府上请罪”
石显出宫前来之时,出于一惯谨慎,询问了一下那歌姬有无背景,这才知晓,居然是当年那对祸引子姊妹之一。以石显的老成,也不禁大感意外,这也太巧了吧在得知富平侯闯府之后,石显顿知不妙,很快想好置身事外之策,当年儿子石荣与张放的旧怨,正好应在此女身上。将险恶的谋害之心轻描淡写说成是当年旧怨。
可怜的石大公子,老子打掉牙不说,还被泼了一身脏水不过也不算冤枉,因为石大公子确实多次表现出对这姊妹俩的觊觎之心。区别只在于他有贼心没贼胆,说了好几年,愣没敢下手。但他“前戏”那么足,被掳少女又在他府上发现,你说不是你,谁信
哦,张放当然不会信。不过石显并不在乎张放信不信,他只要阳阿公主信就行了。
望着石显揪着儿子愤愤远去的背影,张放摇头微叹,好奸滑的老阉,都抓现行了都还让他撇清,果然是老姜啊。
张放想了想,回首对怯生生的宜主道:“宜主,我有话对你说,你要好生记住,等会公主问起,你要这样回答”
宜主频频点头,听着听着,神情惊讶,明亮的大眼斜向一旁的彪解她看到的,是一张苦笑连连、曾令她恨得牙痒痒的脸
此时距宜主失踪不到一天,阳阿公主甚至还不晓得此事,所以石显、石荣父子登门请罪时,她是一脸惊讶。得知事情原委,也是气得不行,只是事情没闹大,石显又不停赔罪,石大公子也把自个另半边脸也抽肿了,两边对称,看上去居然比原来顺眼些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权倾朝野的石显如此低姿态,阳阿公主也不能蹬鼻子上脸。最后只能是接受石显父子道歉,并得到保证,下不为例,
这个结果在张放预料之中,虽不尽如人意,却也勉强可以接受。至少,石显想从宜主身上打开缺口的图谋彻底流产了。
张放vs石显,第一回合,险胜。
第二百三十九章不爽单挑
岁末,朝会之后,元帝宣布,汉匈和亲事成,册封大典将于岁首举行。群臣纷纷道贺,称颂天子圣明,四海升平。
诏曰:“匈奴郅支单于背叛礼义,既伏其辜;呼韩邪单于不忘恩德,乡慕礼义。复修朝贺之礼,愿保塞传之无穷,边垂长无兵革之事,赐单于待诏掖庭任月荷为阏氏,字明君,号宁胡是焉。”
宁胡阏氏,明君公主,这本是昭君的封号,如今却落到另一个女子的头上。张放刚听到这册封名号时,心头升起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而更令他为之惊讶的是,这位被选出的和亲公主,自己居然认识,她就是当初与昭君一起的好姐妹月荷。
那月荷,似乎比昭君还小吧,如今却要配给足以做祖父的呼韩邪张放唯有叹息,这就是政治联姻,当此大势之下,没有谁能阻止,他也不能。张放能改变一个昭君的命运,改变不了另一个,这大汉朝,终究是要下嫁一位“公主”到南匈奴的。不是王昭君,就是李明君,或者任明君总有一位名为昭明君的汉女,要去国千里,伫立于天穹之下,遥望那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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