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轺车远去,淡淡烟尘中,阿离呆呆站着。良久,黯然垂首,望着手里的东西一个盛着蛇胆酒的瓷瓶,还有一样,很奇怪,像是一件婴儿的襁褓锦帛。锦帛已经很旧,甚至有些褪色了,但其上有金线绣着三个小字,在阳光映照下依然熠熠生辉。
这三个小字是杜子夏
此刻,浑然不觉的杜钦,正在内监的引领下,步入宣室殿。
杜钦刚刚长揖一礼,直起身,刘骜就张口问道:“杜君,西域之事,大将军推介,说杜君必有良策,不知然否”
这几日朝廷上下都在讨论这个事,杜钦当然不需要介绍。事实上在他奉召而来之时,就猜到要找他何事,遂从容应对:“臣亦无良策。”
如果汉朝有眼镜卖的话,此时必已跌碎一地镜片。
刘骜一脸失望。
匡衡只翻了翻眼皮,不作一声。
王商脸色还是沉沉的,似乎没有表情,又似乎就应该是这表情。
张谭捋须呵呵一笑,笑声挺正常,只有注意到他的眼睛,才能发现一闪而逝的轻篾。
只有王凤神色如常,只是眼里掠过一抹奇怪之色。以他所知,这样的应对,可不符合这位智囊的一贯表现啊。
杜钦神色不变,他虽双目如盲,但众人的表情,却如镜映心里,微微一笑,道:“臣无良策,但有一人肯定有。”
这是什么节奏,你推我我推他
诸臣面露苦笑,天子无精打采,懒懒道:“不知杜钦所说何人”
杜钦合袖一揖:“庶人陈子公。”
陈汤
一听这话,众人面面相觑,而匡衡的脸色则变了变。
为什么变无他,昔日的射声校尉,堂堂关内侯,名震西域的陈汤,眼下变成了庶人,全因匡衡弹劾所至。
就在年初,匡衡上奏:“汤以吏二千石奉使,颛命蛮夷中,不正身以先下,而盗所收康居财物,戒官属曰绝域事不复校。虽在赦前,不宜处位。”
丞相亲自弹劾,这个面子天子不能不给,何况匡衡说的也是事实。于是,陈汤被免职夺爵,斥为庶人。
可怜的汤哥,兜兜转转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据说陈汤闻诏之后,只长叹一声:“朝中无人呐”
其实,陈汤朝中还是有人的,只是,此时贵人尚在万里之外。
第三百二十四章牛人就是牛
杜钦的推荐,一语提醒梦中人。对啊论对西域情况的了解,还有谁能比得上陈汤嗯,其实甘延寿更熟悉西域,尤其是乌孙。因为此君不仅曾任西域都护,在早年,更曾以期门郎的身份,送冯夫人返乌孙。找他问情况是最好的,可惜,甘延寿已奉命出使,此时怕早已出玉门了。
“那就宣陈汤入见。”
陈汤被去职夺爵之后,就居于长安,虽然是个白身,却是有钱的白身。皇帝虽然免了他的官爵,但念他曾在登基时出过力,没有同意匡衡提出的查抄宅邸的要求。因此,陈汤虽然没官身了,却还是个有钱人。
可惜的是,虽然有钱了,但身体却不成了。
当陈汤被宣进宣室殿时,艰难躬身屈臂,要行跪拜大礼他以前是二千石,见皇帝做个揖就行,但现在是一介平民,那有多大礼就得行多大礼。
刘骜忙道:“陈君有恙在身,免拜礼。”
在等陈汤入宫的闲遐,刘骜也抽空了解一下这位老臣的情况。这时才知道,当年陈汤出征郅支,爬冰卧雪,落下风寒湿痹之症,两臂不能屈伸。刘骜闻之不禁感叹,看了匡衡一眼,却没在这位丞相脸上看出什么愧疚感来。
匡衡当然不会有什么愧疚感,他弹劾陈汤,是公事,陈汤有疾,是私事。公是公,私是私,岂能混为一谈
“汤,谢陛下圣眷。”陈汤深深稽首,致谢天子,然后,跪坐殿中。
刘骜示意内监将段会宗的求告公文拿去给陈汤看。
陈汤入见之前,其实也猜到几分,毕竟这几天朝野纷议,人在野,心在朝的陈汤自然知晓。不过,正式公文内容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因此看得很仔细。
在陈汤看文时,刘骜君臣都没说话,各自安静。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端详着手里的笏板,研究其上记录的条陈。那姿势,跟后世玩手机的动作是一样一样的。
当陈汤放下公文后,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刘骜一脸希翼,满怀期待道:“陈君可有良策”
陈汤辞谢:“将相九卿皆贤材通明,小臣罢癃,不足以策大事。”
这话听上去象谦逊,但君臣们心里有数,这是人家心里有怨气呢。
刘骜温言道:“国家有急难,陈君多筹策,习外国事,有何良策尽管说来,请勿推辞。”
陈汤也只是略微抱怨一下而已。天子不耻下问,事关国难,他自然不能推辞,奏对道:“臣以为此必无可忧也。”
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语惊四座。原本沉闷的氛围,被这句龙卷风一样彪悍的话荡涤一清。
陈汤,果然深得演讲三味。
已经被这几天没完没了的讨论弄得头大的刘骜闻言,顿时精神大振:“何以言之”
陈汤站起,神清目明,成竹在胸,举袖扬眉,侃侃而谈:“夫胡兵五而当汉兵一,何者兵刃朴钝,弓弩不利。今闻颇得汉巧,然犹三而当一。又兵法曰客倍而主人半然后敌,今围会宗者人众不足以胜会宗,唯陛下勿忧且兵轻行五十里,重行三十里,今会宗欲发城郭敦煌,历时乃至,所谓报仇之兵,非救急之用也”
刘骜及诸臣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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