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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 寇十五郎 2152 字 2023-10-15

gu903();深谙兵法的陈立最明白雷霆一击,事了拂衣的要诣,震慑一批,安抚一批,然后在诸夷心有余悸没反应过来时,迅速撤离。事后证明他果断撤离很明智。被杀掉的夜郎王兴的儿子务邪纠集数千蛮士,直扑且兰亭,结果扑空,陈立刚走一天

夜郎王兴死,继位者便是其子务邪。继位奏疏于一个月后送抵且兰城太守府案头,其内容为:经部落“释比”巫师占卜,继位吉日定于十一月初八,也就是两个月后。同时提出两个请求,一是请朝廷颁发敕书金册,二是请太守出席仪式。

应当说,这两个要求都很正常,尤其是后一个要求但那是在正常情况下而言,眼下你刚砍了人家老子,你再上门贺喜没错,人家倒是欢喜了,送上门来了嘛。

陈立表示呵呵,随口打发来人走路,既不说去,也不说不去。之后,询问驿使:“使节一行到了何处”

答曰:“已入巴郡。”

陈立抚须点头:“甚好,那么,快到了。”

夜郎王兴之死,的确震慑了句町、漏卧、毋敛、谈指、出丹等西夷诸国,牂柯乱局为之一肃。然而,表面看似乎是弹压下去了,嗅觉敏锐的人却能感受到那暗流汹涌。

九月末,就在这一片令人不安的沉寂气氛中,张放的使节团抵达牂柯郡治且兰。

陈立率牂柯长史、都尉诸官员百余人,浩浩荡荡,出迎三十里。

这是张放与陈立第三次相见,这一次,他们要共同完成一场决定西南命运的行动。

陈立先是循例说了一番诸如“水陆千里,舟车劳顿,君侯一路辛苦”之类的客套话,最后笑问:“这牂柯,君侯感觉如何”

张放放眼望去,虽已深秋,依然满目青翠,山青水碧,江水长流,笑道:“只有一个感觉深秋的西南,比起西域,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当长长的使节车马仪仗进入且兰城时,这座一向行人稀少的边陲小城,居然挤满了四乡八寨赶来看热闹的夷人,熙熙攘攘,比过节还热闹。这可让维持秩序的寺衙佐吏与巡丁叫苦不迭,几乎喊哑嗓子跑断腿。

陈立的车驾与张放并列,拱手笑道:“君侯当真是声望远播。立当初赴任入城时,这欢迎的人群,不足今日之十一。”

张放从街边、屋顶、垅上、树梢那一张张好奇的脸上扫过,淡笑摇头:“欢迎么我倒觉得像是被围观。”

陈立错愕。

张放哈哈大笑:“放姑妄言之,元昂姑妄听之。”

陈立释然而笑。

二人对话之时,张放的车驾窗帘微微掀开一角,露出宜主半张俏脸及好奇双眼。西夷人那或梳椎发,或披散小辫,或戴着圆竹笠,穿露膝短衣的奇特造形,不停地冲击着长安少女那颗好奇的心。

拥挤的人群中,一个戴着圆竹笠,下半脸裹着青巾的人,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张放的身影,透出一股毫不掩饰的恨意。

正与陈立谈笑生风的张放似有所觉,面孔转向这边。竹笠人立即压低笠檐,过了一会,再抬起,张放的身影已看不见,却见到窗边那半张俏脸。

竹笠人定定盯住,眼神讶异。

身边传来粗哑低语:“那个贴身书僮有什么不对”

说话的人,一看就是地道夷人,黑而瘦,椎发,灰巾裹头,样貌与看热闹的夷人一样普通。稍显特别的是,时入深秋,居然只穿单衣,还敞开衣襟,露出棱棱可数的肋骨。

竹笠人定定神,闷声道:“从没见过这个书僮,能贴身近侍而又不是家生子”

那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板牙:“这还用说如此俊俏的小书僮,必定是么”竹笠人托着下巴,眯着眼,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第三百五十九章你不去我去

“牂牁郡辖且兰、鄨、平夷、毋敛、谈指、出丹、夜郎、同并、谈焒、漏江、毋单、宛温、镡封、漏卧、句町、进乘、西随等十七邑。ΔΔ据职下收集各方面消息,超过半数邑、县长帅,与夜郎释比,又称耶朗的翁指暗通款曲”

太守府正堂之上,张放、陈立、长史、都尉,诸曹俱在。陈立的副手,都尉万年正向张放汇报情况。

“慢来,释比我知道,耶朗又是什么翁指又是谁”张放听到两个陌生的名词及人名,立即打断询问。

万年躬身道:“耶朗是夷语,咏唱之意,目为巫祝。翁指就是夜郎的巫祝,同时也是夜郎王兴的外舅,新夜郎君务邪的外祖。”

张放点点头,原来如此。一国巫师原本就有强大的号召力,当初康居国师乌陀就曾让他见识过巫师的能量,再加上这翁指还是夜郎王的长辈,神权与王权合并,这号召力不是一般的强大。牂牁郡过半邑县长帅皆遵从其号令,不难理解。

“不仅牂牁郡,犍为郡东南诸邑,亦为其所惑,眼下二郡响应者,已达二十二邑。”

“只有二十二邑啊”张放摸着下巴,想起当初地图时,还真是被夜郎曾经的势力范围吓了一跳。唐蒙入夜郎之前,夜郎的核心虽在今贵州黔西南一带,但它势力幅射极广,东至湖广,西及黔滇,北抵川鄂,南达东南亚各国,地广数千里,竟与西汉初期的版图不相上下。

然而,夜郎与匈奴一样,都是军事联盟制度,各联盟国在夜郎国的指挥下作战。当战事结束或夜郎国实力衰减时,一些盟国就可能脱离出去,各自为政。比如今次与夜郎打得不可开交的漏卧、句町两方国,都曾经是夜郎国的下属联盟国之一。鼎盛时期的夜郎貌似强大,但这种一盘散沙式的部落联盟,与汉朝中央王权制完全没有可比性。这也就可以理解“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了。

张放扬扬眉:“二十二邑长帅若复叛,可号令多少蛮兵”

长史了一下案头数据,答道:“三五万是有的”

张放皱眉,三五万三万还是五万这差别大了。这不是军功奏报,灌水玩文字游戏,这可是事关牂牁安定,在座诸君安危的大事啊

万年见上使脸色不豫,忙道:“不管三万五万,多是乌合之众,绝非我河西劲旅之敌,尊使但请放心。”

张放瞥了一眼万年,淡淡道:“天子诸公,从不担心我们打不赢,只担心找不到对手。列堂堂之阵而战,或许对方真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但对方得地利之便,钻林穿山,游击突袭,只怕我们未必能奈何得了夷兵。若迁延日久,牂牁乱局持续,必致西南糜烂,倘如此,我这个使者脸上无光,诸君怕也交不了差”

张放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提醒在座诸官吏,尤其是以万年为首的河西诸军官,不要轻视对手,更不要对西南复杂的地理环境掉以轻心。他们不是塞上诸胡,与先零羌也有所区别,不可混为一谈。

而事实上,历史上牂牁都尉万年就曾经在镇压这场叛乱中吃了轻敌的大亏,差点被陈立斩了。

张放之所以如此慎重提醒,不是因为他功课做得多好或军事才能多强,而是他有“先见之明”:历代中原王朝,强如秦、唐,在征伐西南时都曾遭到惨败。连不可一世的蒙元,同样折戟丛林。这些强兵悍将大多数时候并不是败给敌人,而是败给了西南独特的气候疫疾与环境。就算到了二十世纪,世界头号强国,同样陷入丛林泥沼,不败而败。

诸官吏唯唯,只是张放双眼如炬,自然得出,本地官吏都是深以为然,而刚从金城调来的尉士们则是口服心不服也难怪,毕竟是大汉最强的河西劲旅,打一群蛮兵,多少有种杀鸡用牛刀之感。你还要他们有杀牛的高度重视,确实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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