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赵宜主。”
“赵宜主赵宜主”弓藏喃喃念着,露出思索之色,似乎在哪里听过的样子,“你、你并不是富平侯府家生子,在侍奉富平侯之前,你在何处”
“我在阳阿公主府,我是公主的家姬。”
“阳阿公主赵宜主”弓藏突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你还有个妹妹,对不对”
宜主吃惊的瞪大眼睛,万万料不到,在这数千里之遥,居然也有人识得自己不过,想想也不值得大惊怪,她在阳阿公主府十年,舞姬七年,不知为多少批客人献过舞,或许这弓藏就是其中之一。
弓藏搓了搓手指,似乎在冷笑,说了一句宜主听不懂的话:“难怪,你与他,还真是有缘啊”
“这就说得通了。张放出使近万里,谁都不带,却只带你”弓藏笑容很是古怪,接着问道,“你一路侍奉,可听到张放说过如何应对夜郎之局”
“没有”
“嗯”
“真的,没有。”宜主惶急道,“主人从不对我这样的婢说大事。我说的是实话”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是这样的人。”弓藏慢慢站起,向侬西点头示意。
这回轮到侬西吃惊了:“这就完了你就问了个名”
弓藏淡淡道:“我想知道的,都已知道。”向两个壮妇摆摆手。
宜主紧绷的心弦顿时一松,她最害怕的事没发生,这人没有逼问她是怎么从阳阿公主府出逃的。此事事关主人安危,如果真被问及,她都不知道能否隐瞒得了。这个叫弓藏的家伙太可怕了,他似乎也有主人那种洞悉人心的能力,想在他眼皮子下隐瞒,几乎不可能。
两个壮妇架起宜主往山下走。宜主不时回头,但见几个壮汉奋力拉拽山藤,辛的足、腿、腰一点点露出来当整个人被拉上山崖时,宜主的目光也正被山石隔断
松绑的辛,自行掏出嘴里的布,撩去覆面乱发如果此时宜主还在场,怕是要目瞪口呆,因为眼前这女子根本不是辛,而是一个与辛形貌有四五分相似的中原女子。若此女站在宜主面前,很容易就辨出真伪,然而在以布堵嘴,面部变形,加上倒吊着难辨面目,又是极度惊惶的情况下,根本没法认出来。
是的,宜主被骗了。如此信息极度不对称,她没法不被骗。
弓藏的诡计,根本无法破解。
侬西走过来,嘴里咕哝着:“费老大劲演这一出,你就只问两句话”
弓藏笑笑:“其实只需问一句就行。”
“就是那娘的姓名”
“就是她的真实姓名。”
“那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这个女子,对我们这位富平侯很重要。他在十三岁时,就曾因为这对姊妹,与一位权势人物冲突,不得已离开长安,流浪好几年才返回。他从一个浪荡子变成如今大汉国士,一切因由,便源自这个女子。你说对他有多重要”
侬西眼睛亮起来:“既然这么重要,那我们”
弓藏阴阴一笑:“那我们就可以用她来交换一些东西。”
“你又想到什么好主意”
“我的主意就是,你可以大摇大摆去拜会富平侯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自投罗网
牂牁这样的边陲郡,民风彪悍,治安一向不太好。加上前段时间夜郎之乱,半个郡都陷入混乱,死人是常有的事,更不用说失踪了。
因此,宜主、辛所居的民居发生破门袭击事件,在且兰佐吏来,不过又是一桩无头案。草草勘验一番,交档入寺,挂起来便了,指望他们破案缉凶,估计得等到西汉灭亡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没人把这桩案子与眼下牂牁最高级别人物联系起来,否则那效率可就大不一样了。
张放当然不会指望这些佐吏,他只能动用自己心腹力量来查。
在宜主失踪七日之后,卓碧海一身泥泞,匆匆步入太守府西院精舍。
张放放下手里的籍册,点头致意:“先生辛苦了,查得如何”
卓碧海摇摇头。
张放抚颌不语。由于宜主身份敏感,他无法大张旗鼓派期门郎及牂牁佐吏、丁役四出搜寻。只能靠自己有限的扈从人手做一些有针对性的搜索,有一个算一个,连卓碧海也被他请来帮忙。
事实上他也知道,这样漫无目的地搜寻,不会有什么结果。宜主被掳,不用说,必定是冲自己来的。如果是夜郎人所掳还好,对方必定会向自己提要求。若是长安方面来人,那就麻烦了。
所以眼下张放所能做的,只有从出牂牁的水陆两条道上设卡的哨官那里获取消息,查询有无可疑人等。这两个哨卡是陈立上任后设立的,目的是阻止夷人出牂牁东去或北上,刺探从荆州那边运输过来的粮秣及兵甲情况。如果是长安方向来人,多半跑不了。最怕就是对方不往东而往西,取道巴蜀。牂牁西南部是夜郎的属地,牂牁太守的手伸不到此处
眼下的局面,是棋失先手,步步被动,除了等只能等如果是夜郎人,就等他们来提条件;如果是长安人,他也做了安排,就等对方进长安时,再见机行事。
这时韩重进来禀报:“公子,有个夷人求见。”
这段时间陆续有赶到的各邑长帅前来拜会,张放也不以为意,随口问:“投了木刺么”
西南边陲,先进文化传播速度慢,中原已经普及到县一级的纸张办公,在牂牁却仍然使用竹木简。各邑长帅前来拜会时,投递的名刺非竹即木,故称“木刺”。
韩重摇头,脸色有些古怪,手里亮出一物:“他给我这个,说公子了自会明白。”
张放抬眼望去,脸色微变:“拿过来。”
韩重恭敬呈上,心里却嘀咕:“这月牙玉怎么都象是女子随身之物,该不会是这夷人家的闺女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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