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过啥好日子。”苗母眼泪汪汪:“经了这一遭,你更难找对象了。”
“这婚是彭大元要离的?”苗父红着眼圈询问闺女:“他在外面有人了?他不会把那事儿说出去吧?”
“没,是我要离的,他肯定不敢说出去。”王青青翘了翘嘴角:“说出去对他有啥好处?他们段的会计给自家小儿子报了乙肝,高中早就停课了,段长的小闺女还硬是赖在学校里,还有因公致死的职工子弟都没下乡,一个岗位多少人盯着,只要咱同彭大元的交易爆出来,彭大元绝对保不住工作,他不敢乱说。”
“那就好!”苗父舒了一口气,又追问为何突然离婚了,王青青把离婚的前前后后都跟苗父苗母交代了一遍,苗父叹了一口气:“可惜了那份工作,算了,破财保平安,虽说舍出去了一个正式岗,好歹保住了你,也够划算了。”
这世间的父母,虽说那不称职的到处都是,可真心为儿女打算的也不少,苗家父母的一腔爱女之情令人感动,王青青既然接了原主留下的任务,就不会含糊,撒娇扮痴一通好话,把苗父苗母好好儿地哄了一顿。
苗家的房子也不大,因为苗父只有一个儿子且已经有了这处住房,苗家大哥就没了再分房的资格,苗家祖孙三代六口人挤在这个五十多平方的小楼房里,住得非常拥挤。
两个孩子本来就是跟着爷爷奶奶睡的,苗嫂子把苗大哥撵去了公婆的房间,让苗母和王青青母女跟自己一起住。
苗嫂子的这张床在有了孩子后又加宽了半米,三大一小四个人,虽说有些挤,好歹是睡下了。
躺在床上拉话,王青青给苗嫂子出主意:“嫂子,大侄儿都十几岁了,没几年就该娶媳妇了,你留意着咱单位里谁家的住房有往外让的,赶紧地盘上一套,也省得娶了儿媳妇没地儿住了是不?”
“说得也是。”苗大嫂翻了个身:“咱们家就你大哥一个正式工,到时候单位里不给分房,你这俩侄儿结婚可不得成问题?”
“所以呢,咱们都打听着,要是谁家往外让的,哪怕多花一点儿钱呢,咱们盘上一套。”王青青暗搓搓地提点苗大嫂:“最好是盘铁西的小院,那边儿虽然是瓦房,可毕竟面积大,还有小院子,一套院子里住七八口人也不嫌挤。”
原剧情里这个火车站附近的老小区可是比铁西王青青盖的小楼拆迁的更早,可因为占地面积小,这个小区的房子并没有得到多少补偿,也就是给苗大哥一家换了个大面积的住房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苗大哥上班去了,苗家俩侄儿去了学校,王青青跟苗家父母并苗嫂子一起回了铁西自己租住的小院子,打开两间配房的门,堆得满满的两屋子碎布头把苗嫂子狠狠地震撼了一下:“这,这也太多了些吧?”
可不多么,王青青前期挣得钱除了给铁路局交了押金,剩下的都投在了这些碎布头上面。
一回到家,二妞就乖觉地开始分拣布头,苗父也在外孙女的指点下干起了分拣的活计,王青青把自己的工作流程示范给了苗嫂子看,苗嫂子有基础,一点就通,上手极快。
为了多干活儿,苗家父母和苗嫂子收拾了点儿简易行李,暂时就住在了王青青这里。
苗母和苗大嫂都是干老了活计的,再说又是给自己家挣钱,那真是积极的不得了,天天晚上自愿加班,王青青不三催四请,俩人就不睡觉。
苗父自打退休后没事儿干,就从苗母手中接过了家里的锅铲,家里的饭菜日常都是他做,到了闺女这里,家里的女人忙着做活,老头更是积极主动,平常除了跟着外孙女分拣布头,就是忙活着伺候饭菜。
一家人日夜不停地干了十几天,消耗完了一屋子的碎布头,也不是所有的碎布都适合做假领子,总归是用一半,扔一半。
这满满一屋子的碎布头做了近四千多件假领子出来,苗母是从艰苦年代过来的人,看着堆得老高的废料,老太太心疼得不行,拿了剪刀坐在布堆上开始修剪那些废料:“这扔了也太可惜了些,我拿回咱院子里送人。”
“这丁点儿大的布头,还啥形状都有,这能有什么用?您送给人家干什么?”王青青失笑。
“这话说得,咋就没用了?”苗嫂子也是服了自己这小姑子了,吃了几年苦,还是不会过日子:“粘鞋底子,日常打补丁哪样用不着?”
“打补丁?”王青青灵光一闪,上去抱住苗嫂子摇了摇:“哎呀嫂子!多谢你,我又想到了一个挣钱的门道!”
第246章廉价的劳动力22
苗大嫂子的话提醒了王青青,这年月大家都提倡艰苦朴素,不提倡也没办法,全国上下都穷,连最高领导人都穿打补丁的衣服,普通民众更不用说了,基本上件件衣服都有补丁,补丁摞补丁的也不少见。
这打补丁,自然也是需要布料的,不能用来做假领子的布料,不是正好合适用来打补丁?
她拿起剪刀把那些各式各样的废布料在做了最大保留的情况下,剪成了规整的形状,剪好后挑挑拣拣把一大堆布头分成几份儿,收拾整齐了一份儿拿一根细布条捆好递给苗大嫂:“嫂子,这一捆布头我要是让你拿三毛钱来买,你会买吗?”
苗嫂子接过来,入手就感觉挺沉,拆开来一看,各样颜色,各样形状,各样大小的布头应有尽有,三毛钱买这么一捆布头,糊鞋底子有些小贵,补衣服肯定是不用发愁找不到同色儿的布料了。
“要我,我肯定买。”苗嫂子不是为了捧小姑子的臭脚,她是真的会买,家里要是有这么一捆布头,三五年内是不用为补丁发愁了,操持一家老少穿衣缝补的主妇见到这一捆布头,少有不动心的。
“太好了!”王青青两手一拍指着那老高的废料堆:“这堆儿废料也能换钱了。”
苗大嫂两眼放光:“这一大堆,能换多少钱?”
苗母目瞪口呆:“这,这补丁你也要拿去卖?这多不好意思?一些补丁而已,怎好收人家的钱?”
这年头虽说人人都穷,可人们心性也淳朴,互帮互助之风很是盛行,我家糊鞋底没布,你家有破衣烂衫地给我些,你家没粮下锅了,端着碗来我家舀上一碗面,苗母补衣服去别人家借过布头,也被别人来家借过,大家虽说穷,可也不在这一两块碎布头上,现在闺女要把这能随便拆借的布头拿去卖钱,苗母怎么想,心里怎么不得劲儿。
“哎哟妈,这怎么就不能拿去卖了?”王青青笑眯眯地操起剪刀又开始修剪:“这些碎布头,可都是我花钱买来的,我能花钱买,别人怎么就不能买了?”
“对呀妈,这可都是钱呐,你老要送人,就拿些去给那关系好的老邻居们少少的送一点儿意思意思就成了。”苗嫂子拿起剪刀也开始干活儿:“这么半屋子,您老总不能全送人吧?这换成钱该多好?”
少数服从多数,苗母就算心里不得劲儿,也拗不过闺女跟媳妇儿两个人,只好也跟着干了起来。
剪布头这活儿没啥技术含量,只要会使唤剪刀,那就是一看就会干,反正学校也不怎么上课,孩子们去学校也是混时间,苗嫂子把自己俩儿子都从学校里揪回来帮着干活儿。
王青青准备假领子和补丁包配着卖,等补丁包准备的差不多了,又到了卖货时间,这一茬货物比较多,王青青登车去卖货了,苗嫂子骑着王青青送的崭新自行车一趟趟来往铁西和火车站,把做好的货物一麻袋一麻袋地送到火车站的仓房里去。
这补丁包对苗大嫂有吸引力,对别的主妇也有吸引力,现在这年代的妇女,裁剪做衣服这种技术性强一点儿的技能或许不是人人都具备的,但是拆洗棉衣棉被,缝扣子补袜子打补丁这种基础技能,那是人人都不含糊。
王青青在卖假领子的时候都会针对性地给女同志推荐她发明的“补丁包”,这“补丁包”虽说形状颜色不一,可经过修剪之后却也不显得多乱,女同志们拆开一看,少有不心动的,三毛钱而已,还买不来一尺布,这一捆儿足有两斤,又不要布票,虽说都是零碎布头,可毕竟是当用的东西,也是划算的很了,王青青巧舌如簧,在她的推荐下,少有不肯买的。
女同志买完王青青就开始针对剩下的男同胞:“您看隔壁的女同志都买了,您不给媳妇儿妈妈岳母带一捆儿?这礼物虽说便宜,可我敢保证您带回去绝对会让家里的女同志们笑着夸奖您,不信您试试?您媳妇要是不夸您,您跺着脚骂我小苗是个满嘴跑火车的混蛋都成。”
三毛钱,确实也不贵,先推给男同志他们是决计不肯买的,一堆碎布头有啥用?打补丁?哦!难道我家里还没有个打补丁用的布头了?但是看了隔壁的女同志们都喜滋滋地掏了钱,男同志们心底不由得打了个问号,这……说不得拿回家还真有用?
再一听王青青说能得媳妇儿夸奖,男同志们更加心动,花了大价钱买回去的烤鸭烧鸡媳妇儿都嫌弃说瞎花钱,要是这三毛钱能得一句好话,那也划算的很了,没说的,买!于是这“补丁包”虽说不如假领子受欢迎,可销量也不算差,卖的也还挺快。
这次货物多,支持的时间也比较久,王青青足足卖了快三天才把货物销完,只补丁包一项都卖了三百多块钱的。
攥着这三百多块钱,王青青大喜,她清光了制衣厂的碎布头也不过才花了不到两百块钱而已,只补丁包这一个项目挣的钱就把本金全捞回来了,剩下假领子的钱就是纯利润!
假领子四毛钱一条,一家老小干了多半个月做了四千多条,挣了一千七百多块钱,一千七百多块钱,在这个人均月收入三十块钱左右的年代,这是一笔真真正正的巨款!
东西卖完,王青青去西城外桥头边儿小树林的黑市里,把细粮和肉食鸡蛋类的给一气儿买了个精光。
七八只鸡鸭在麻袋里直扑腾,王青青手一挥:“全杀了!”
一听王青青的话,几个孩子望着还活蹦乱跳的鸡鸭直流口水,苗母赶紧找麻绳把鸡脚给绑住:“瞎说,说不得这鸡鸭还能下蛋呢,咋就全杀了?养着,一个月杀一只。”
“妈,我买了鸡蛋和鸭蛋,咱不指望这几只下蛋。”王青青提了菜刀出来手脚利索地杀了三只鸡:“家里人多,杀少了不够吃。”
苗母看着三只在地上蹬着腿儿抽搐的鸡,可惜得直捶胸口,苗大嫂急急地派了大儿子骑自行车去单位里通知苗大哥下班了来铁西这边儿吃饭,又忙忙地去厨房烧水给鸡烫毛,干起活儿来比谁都积极。
一家人吃过晚饭,又干了一会儿活后把孩子们撵走去睡觉,王青青在充作工作间的配房里给全家人开会,还没等她把一捆又一捆的钞票全拿出来,苗大嫂已经激动得满面潮红呼吸急促了。
两手发颤的苗大嫂摁住桌子上的钱摸了两把,又仿佛被烫到了一般赶紧收回了手,她紧紧抓住王青青的胳膊:“他小姑,这,这钱,都是咱们挣来的?”
也不怪苗大嫂激动,这年代没有百元大钞,最大面额的钞票就是十元的“大团结”,王青青这些钱因为是卖货得来的,又以零钞居多,两千多块钱在不大的桌面上直堆成了一座小山,苗大嫂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
“嫂子,这都是咱们挣来的。”王青青安抚地拍了拍苗大嫂的胳膊又给她画了个大饼:“这点儿钱算啥?只要咱肯干,别说两千,就是两万,二十万也能挣得来。”
“两千?”苗大嫂拿起一捆钱来摸了摸:“你大哥一年的工资是四百多,咱们半个月就挣你大哥五年的工资?这也太,太……”
她太了半天没太出个所以然来,苗父过了最初的激动后率先开了口:“家里挣了钱的事儿,谁也不许往外说。”他说着话盯住了苗大嫂:“尤其是你,就是回去你娘家也不能说这事儿知道不?”
苗大嫂咬住了嘴唇心里有些不忿,凭啥单点我一个人呢?难道我就是那快嘴子不成?
“华子他妈,我说你,你也别不高兴。”苗父叹了口气对着苗大嫂细细开解:“你想想,半个多月挣两千多块钱,这活儿谁知道了不眼热?”
那可真是,综合段的段长一个月八十多块钱的工资,据说省长一个月也才挣的两三百块钱,三个人外加俩编外人员,半个月就挣两千多,这收入说给谁听,谁都得咂舌。
“比咱们有本事又有门路的人多了去了,这利润要是被人知道了,咱们家还能保得住这桩活计?”苗父询问苗大嫂:“你说,我这个顾虑有没有道理?”
怎么没道理?太有道理了!
苗大嫂对这种事儿心有戚戚,因为苗大哥是综合段的正式工,所以她在综合段干零工就比别人更多了几分底气,如果段里的活计不多,用不了那么多的临时工,那她永远是能干到最后的那一批。
小姑子的原材料是在制衣厂买的,人家本厂职工要是知道了这一条财路,这碎布头还能轮到自家小姑子去买?
铁路局单位大,领导更多,什么段长,站长,局长哪个不比她们家有权有势?人家是没注意到这一单活计,要是漏了口风被人知道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她们家就有可能再也办不到上车卖货的许可证。老公公这话说得对,这事儿,是得保密!
“爸,他小姑。”苗大嫂神色严肃:“你们放心,我保证谁也不说,我娘家妈我都不告诉她。”
“嫂子,您能这么想就太明智了。”王青青夸完苗大嫂手一挥:“咱分钱吧!”
“扣除这原材料的支出,租缝纫机的开销和交给铁路局的费用,咱们净赚一千六百七十三块五毛。”
“大华二华都没少帮忙,也辛苦他们了。”苗青青把一堆儿零钱推给苗大嫂:“这七十三块五给俩侄儿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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